反正傑不會在意的嘛,他可是隨時都能吃到一色先生愛心特製,和著名的蕎麥店水準一樣的手打蕎麥,怎麼會計較小小的甜食。
五條悟無視了口袋裡嗡嗡作響的手機,取出布丁,隨便找了一塊水泥板子坐下。雙手合十
“我開動啦!”
他打開盒蓋,用裡麵的小木勺挖了一大口,滿滿的塞進嘴裡。
......好甜,好好吃。
是熟悉的,恰到好處的糖量,也是熟悉的,一色晴生風格的木飯盒和木勺子。純天然,超級環保。一色晴生從來不用任何塑料製品,他是堅定的無塑料主義者。
現在回憶起來,一色先生每次送給他的甜食都很好吃,無論是和式還是西式,他總能把食物做出某種“一色晴生”的特色出來
該怎麼形容呢,大概就像是他這個人給人的印象一樣?純白的長發束成高馬尾,眼睛是清澈的淡金色。麵容溫潤柔和,眉眼如同淡墨繪製的遠山,偏偏顴骨高,也就有了飽滿的蘋果肌,微微張開嘴時,豐潤的嘴唇像某種貓科動物一樣柔軟。他天生就是那種氣質淡然的人,有種貴公子般的文雅和纖薄,比五條悟還要像是貴家子。
但他和傑,僅僅是在一家街邊的蕎麥店認識的,一色晴生的母親早逝,父親在他成年之際撒手人寰,隻留下他繼承了家裡這間小小的蕎麥店鋪,若非他高中都沒讀完便輟學回家幫忙,這家曆史頗為悠久的小店隻能消失在老街的街頭了。
他不僅擅長製作蕎麥和鰻魚蒲燒,其他的料理也一樣拿手,任何經由他的手製作的食物都是那種,沒什麼攻擊性,很溫和,但是很溫暖的味道,柔柔軟軟的,氣息和觸感偏偏會在口中留很久,並且在日後,也總是能隨時回憶起來那個味道,鮮明的好像剛入口一樣。
他和傑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一邊吃著奶油糖霜的手指餅乾,醃入味了的叉燒肉粒,一邊玩著一色先生的遊戲機。一色先生在廚房裡忙活,鍋碗瓢盆的聲音與合適的距離,共鳴成了溫和的白噪音
在這裡玩遊戲他總能贏過傑——誰讓他總是忍不住回頭去,對著一色先生看了又看,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心。
這樣的遊戲完全不好玩,他乾脆去捂住傑的眼睛,和他打成一團,鬨得過分了——此處特指傑占了下風的時候。就能讓一色先生會抬起頭看他們,用溫和的,帶著笑意的聲音說
“五條君——雖然你是傑最好的朋友,但是再這麼下去,我也是會吃醋的啊。”
他們倆嘻嘻哈哈的從糾纏成一團的狀態中分開,跑到廚房光明正大的扒著案台左看右看,問東問西,開始一起給一色先生添麻煩了。
沒有見過一色晴生之前,五條悟很難理解,到底是什麼讓夏油傑能夠老老實實做下麵的那一個?戀愛對象隻是普通人,想要翻身的話比祓除四級咒靈還簡單啊。
......哎哎,真是,要是全世界的成年人都是一色先生這個樣子,五條悟的人生一定會比現在快樂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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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後一口布丁塞進嘴裡,五條悟認真的放好小木勺,蓋好盒蓋,再把它放回冰箱裡,蹦蹦跳跳的出了這片廢墟。
他伸了個懶腰,大聲的,不知道是有意讓誰聽見,還是說給自己聽的嚷嚷,一雙藍眸清澈的仿佛遠山後的破曉。
“好——那麼,決定了!如果可以的話,相比祓除,果然還是優先幫一色先生解咒好了!”
如果是那樣的人的話,起碼,讓他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彆留下什麼悔恨啊。
再說了,雖然不知道一色先生成為咒靈的原因,但是他絕對沒有詛咒傑。絕對,絕對的沒有。
五條悟如此堅定的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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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躺在白色的雲霧裡,四肢被牢牢纏住,但沒有令他感到不適。這張“床”輕柔的晃動,像是個巨大的搖籃。
一切外來的雜音都被隔絕了,唯有白色的長毛彼此摩擦的聲音,好像他正躺在床上,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他身上,旁邊有一隻長毛貓在打滾,它的皮毛和麻布的床單摩擦所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並不可怕,帶著奇怪的安全感,甚至讓人昏然欲睡。
...他要被帶到哪裡去?夏油傑迷迷糊糊的,什麼都沒法思考,隻想就著這份無儘的舒適睡上一覺。
好像一切都離他遠去了,術師殺手、天內、灰原、美美子和菜菜子。
惡心的,咒靈的味道。血的味道,眼淚的味道。什麼都無法回憶起來了。隻剩下纖薄的,清澈的陽光,透過窗戶曬進房間的味道。母親洗乾淨的衣服,家門口散發著濕潤氣息的草地,父親的茶葉的香氣,溫暖的被褥,親吻和汗水,還有蕎麥的一絲苦香。
“傑君?”
似乎有人在喊他,聲音沉靜而溫和。
......這家夥總是這樣,明明有不少小小的惡趣味,卻隻在自己身上用,平日裡和人相處就絲毫不顯,看起來既溫和又真誠,還有和年齡不符合的清澈,從外形到聲音都是如此,悟都被他騙過了。
...糟糕的大人,一色晴生。
糟糕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