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春假結束了,夏油傑也仍舊隔三岔五的跑去找一色晴生,美名其曰找曾經能考上東大的學霸補習。
事實證明晴生哥確實很厲害,起碼一直到夏油傑初中畢業,他都沒從自己的知識範圍裡找到能難住對方的題目。還能免費吃到好吃的東西,實在是劃算。
畢業的那天夏油傑和父母在校門口合了影,收到了一大捧花,回家的路上買了冰激淩邊走邊吃,想著回家吃飯打遊戲,考上理想的學校基本上是板上釘釘,心情輕鬆愉快,什麼煩心的事都沒有。
自從和晴生哥坦白了自己可以看見妖怪這件事,夏油傑隻覺得曾經長久的壓在自己心口的某種重擔突然消失了,那幾乎是前所未有的釋然。
終於有一個人可以完全信任的去分享一個禁忌的秘密,這種感覺簡直像是他們成為了什麼罪惡的共犯,從此往後就會禍福相依,生死相連,永遠的綁定在一起。
這感覺真的很好,非常好,能讓夏油傑每每想起,就不由自主地微笑。
今天天氣晴朗,空氣能見度也高,傍晚時分,天空是溫暖的橙紅色,照的整個世界都要融化一樣,清油般流動,連樹的影子也成了發紅的深褐色。
夏油傑舔著香草冰激淩,想著究竟什麼時候再去找晴生哥玩,現在補習做不了借口了,還得想個新的。
初夏的雲也是暖色係的,粉色和橘紅色,讓人想起來成團的花朵,平日裡綠色的河流映著彩色的雲,流動起來像是鮮花盛放踴躍的一帶原野,跨於其上的橋也成了低飛振翅的鳥,任由景色在身下流過,輕盈的凝固於空中。
他在橋上看見了一色晴生,帶著一大捧的鮮花,微笑著看著他,還對他揮揮手。
陽光讓他頭發的顏色從素白變成泛著點紅光的淡金色,簡直像是尊打了蠟的雕像。
夏油傑站住了,那道橋不是他回家的方向,這讓他遲疑了一瞬間該如何和父母解釋。
爸爸和媽媽順著他的視線朝那個方向看去,也見到了那個在橋上等待的青年。
“快去吧,彆讓人家等你。”
父親在身後輕輕推了他一把,聲音溫和。
母親沒有說話,無言的微笑著,對他點點頭,接過他手裡的那束花。
夏油傑當即不再猶豫,兩口吃掉了剩餘的冰激淩甜筒,把外麵的那層紙殼疊了疊塞進口袋,又在校服褲子上用力蹭了蹭手。
他摘下書包拎在手裡杜絕了它亂晃的可能,朝著白發的青年跑去。
一色晴生今天穿的是簡單的的薄衣長褲,純棉質地,上藍下灰,帶了條綠鬆石的長項鏈,頭發也是簡單的紮了一下。
這打扮還挺輕鬆的,就是會在傍晚出來散步的人該有的樣子。
他微笑著,看著夏油傑的眼睛,遞出了自己手裡的花束。
“這個給你。”
白發的青年眉眼彎彎,能看出是在真心的高興。
夏油傑鄭重的,雙手接過了這束花。
“向日葵的花語是信念,光輝,還有忠誠。梔子花的話是堅強,藍色風信子有生命的含義。”
“畢業快樂。”
花很新鮮,顯然是剛從枝頭摘下來不久,每一片葉子都是舒展開的,散發著植物特有的清苦氣味和梔子花的香氣。
向日葵的每一瓣花瓣都精神的張開著,梔子的邊緣沒有一點發黃或者萎蔫,風信子挺立的筆直,色彩深濃,藍的有點發紫。
“不去補習了也要經常找我玩啊,我家門的鑰匙也放在花裡麵了,你想來隨時可以來。”一色晴生雙手插兜。
“這個暑假可是很長的。”
他伸出手,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凝視了一會他的臉。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一家了。”
他聲音含笑,對夏油傑點點頭,轉身離去。
夏油傑抱著花,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對方下橋,轉過街角,不見了。
然後他低下頭,從一朵開的不算太盛,花蕊旁的花瓣還能緊緊包裹在一起,堆出一個小碗的梔子花的中央。看見一把銀光閃閃的鑰匙。
還係著一個皮卡丘的小玩偶,看起來軟乎乎的,也許是從精品店買的。
“傑,回神了哦!”
母親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背後喊他,夏油傑全身一震,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的應上了一聲,扭頭往一直遠遠等著的爸爸媽媽那裡跑去。
爸爸的表情顯然是在努力的憋笑,媽媽則早就笑的很燦爛了——夫婦倆的反應已經足夠讓做兒子的習慣性感到背後發涼了。
...完蛋了!回去會被媽媽暗地裡調侃的!而且爸爸絕對不會幫他!什麼小傑還是第一次這麼崇拜一個人呀,爸爸媽媽都沒有這個待遇什麼什麼的...
...簡直讓人想要鑽進桌子底下...
......
果然,自己對晴生哥,是崇拜啊,敬佩啊,那樣的情緒吧。
所以就會很願意和他呆在一起了?會產生那種奇怪的興奮感,就像班上的女孩子們會對追的明星的雜誌愛不釋手。
不過自己的情況可比追星的女孩子要強多了,起碼隻要想就能見到晴生哥。
...過幾天就要去找他玩,不過就不去店裡打擾他了,等晴生哥休息再去他家找他。
“...晴生哥是才睡沒多久嗎?而且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
夏油傑麵無表情的看著已經把頭發睡成一大蓬亂草的青年,此刻對方陷在沙發裡,顯然又是通宵看電影之後直接睡在了沙發上,眼底的青黑都沒褪去。
“早上四點左右...傑?你怎麼在這?”
一色晴生迷糊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愣住了,或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甚至沒記起來自己給了夏油傑鑰匙。
夏油傑麵無表情的把係著皮卡丘玩偶的鑰匙懟到了一色晴生鼻子前麵。
“...啊...”
一色晴生先是呆呆的注視著皮卡丘幾秒,而後才在發聲的同時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臉。
“抱歉...我一時間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