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招來了咒靈,讓它在一旁待命,伸出一隻手臂隔在他們中間,防備可能的偷襲。
他仔細地打量著,注視著這張即便是哭泣,都沒有一絲一毫麵目扭曲的臉。
“...你在哭什麼?”
他自己都不知緣由的開口詢問,甚至放輕了聲音。
沒有回答,他們中間隔著咒靈腕狀的手,隔著巨大的沉默,在白色的大廳裡,寂靜的像是在夜晚的濃霧之中。
蒼白的人形虛弱的搖頭著,欶欶的落著淚,打濕了沾滿咒力汙穢的衣服,卻很快被吸收,消失不見了。
“...你不要哭,想要什麼就說。”
打開一樓的關鍵是眼前的人形,那麼第二層也是他...是個合理的邏輯關係。
隻是相比第一層,他起碼還可以自己行動,不至於要夏油傑的咒靈抱來抱去,現在卻連正常站立都沒辦法,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說話,解決問題的難度驟然增加。
還是沉默,能看得出來,他是有語言能力的,能夠聽得懂夏油傑在說什麼,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那股詭異的違和感更加深濃了,刺激的人喘不過氣來,夏油傑皺著眉頭,伸出手,掐住眼前人形的下巴,在對方不情願的掙紮下逼著他張開了嘴。
...眼前的是被從中間剪成兩半的舌頭,至於是自然生長還是由刀傷之類的傷痕導致,夏油傑自己也受過不少的傷,看的一清二楚,這絕對是被什麼利器——極有可能是剪刀,從中間剪開或者割開,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
眼前的人形突然伸出了舌頭,在夏油傑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這個舉動驚得夏油傑猛地甩開被他掐住的下巴,抽回自己的手,本想在袈裟長擦一下,最後卻也沒下得去這隻手。
一旁候命的咒靈怒吼一聲,腕部像是鞭子一樣,朝著人形猛抽過去!
“等一下!”
他的反應慢了一拍,話說出口時已經來不及了,咒靈粗壯的觸手已經重重砸在了人形的腹部,把他猛地抽出去幾米遠,在地上滾了幾圈,趴臥在地麵上,痛苦的抽搐著,又嘔出一口黑藍色的咒力。
這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情況了,他瞬間驚出一身冷汗,猛的站起來,走過去,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抱起來,遲疑了一瞬間,最後卻還是拎著大衣的領子,把他從地板上拎了起來。
從下腹部處,黑藍色的咒力緩慢的漫了出來,浸透了衣服。
...這場景有些熟悉,隻是這次是黑藍色的咒力,上一次,是紅色的血。
夏油傑有些懵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把他放回原地,還是拎到彆的地方去。
蒼白的人形勉強的抬起頭,用空茫的眼睛四處看。
他在做口型,夏油傑沒學過怎麼辨認口型這類技能,此刻的心慌意亂之下,卻電光火石般,一瞬間就辨認出來他想要表達的東西。
“工藝品...嗎?”
一旁的咒靈眼疾手快,趁著夏油傑發愣,一把把人形從地上拎了起來,重新抱回臂彎裡,還特意小心的避開了創口處的位置,避免造成二次傷害。
是夏油傑多慮了,眼前的東西再怎麼樣也是類似咒靈而不是人類,不會因為一點人類的致命傷就死掉的。
他的腹部,傷口所在的地方,甚至沒有繼續往外流出咒力。
“......”
關心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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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崎琴美坐在了白發的青年的對麵。
是優雅的跪坐,少女的身形挺得筆直,眉眼還帶著笑意。
“真是好久不見啦,已經快要有半年多了沒見到您了。”
“...重點居然是這個嗎...”
一色晴生想要用手捂住腦袋,奈何自身硬件條件完全不允許他這麼乾。
“您是我的恩人,見麵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外崎琴美朝他微微一拜,正色起來。
“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花了大力氣才把自己藏身在這裡,沒有被他...不,是被媽媽發現。”
外崎琴美有些哀傷的笑了起來。
“您有什麼想問我的嗎?起碼在這個空間裡,我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很少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我和妹妹靈魂的殘片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您現在看到的我的樣子,但我隻是不完整的殘骸罷了...離開咒力的滋養,我一分鐘都活不下去。”
“...所以之前我所看到的密室,其實是你的術式的結果,而青行燈是你妹妹的。”
一色晴生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莫名的感到腹部的傷口處咒力有些溢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重新壓抑了回去。
反正這次不痛也不癢。
“剛剛的咒靈也和你們兩個的術式有關係...我不知道,也許嗎?”
“...不僅僅是有關係的程度...”
外崎琴美打斷了他,臉上帶出了憂鬱的笑意。
“您第一次遇到的是我...剛剛的,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