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在想”五條悟往後一靠,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咕噥聲。
“讓他來高專吧,他是少有的,對自己的咒力和理性都有完全掌控性的過怨咒靈,有我做擔保,他肯定不會出事的。”
他又沉吟了片刻,食指放在嘴唇邊。
“這些年他一直跟在傑的身邊,接觸的也大多是更負麵的東西,所以會一直了無生趣...讓他來高專的話,有那麼多我可愛的學生們陪他一起玩,會好很多吧。”
這話是真心的,就連他都能看出來,一色晴生現在死誌堅決,他不好說自己有沒有些私心,但...
他的確是希望多和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接觸,可以把一色晴生留下的。
這個理由足夠正當,能讓夜蛾正道都沉默一瞬,沒有反駁的餘地。
“算了。”
他歎口氣,無可奈何的擺擺手。
“你做擔保了,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五條悟樂了,比了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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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年是一色晴生陪著菜菜子和美美子在盤星教過的。
菅田真奈美已經回家去了,曾經的盤星教是三個人過年,現在也還是三個人過年。
一色晴生提早請了人來打掃衛生——盤星教太大了,隻指望著他帶著兩個小姑娘可不現實,他又不是夏油傑,有那麼多的咒靈幫他打掃衛生。
所以現在是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一色晴生在廚房做飯,不緊不慢的給土豆削皮切片。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是很想見到他,但也沒彆的地方可去,躲到客廳看新年節目。
他打算熱熱蕎麥麵,還有七草粥和海帶卷,黑豆早就煮好醃好了,新年當然要吃禦結料理。
“明年就要去咒術高專上學了,我們就從這裡搬出去,去東京市裡住,那邊更方便一些。”
菜菜子和美美子還是沉默,她們之前跟著菅田真奈美生活,結果快過年了一色晴生來接班,還真是讓兩個孩子不適應。
她們夢中的記憶已經全部恢複了,對一色晴生並沒有多少陌生感,好歹十年來一直跟著一色晴生學習,就算實際來說不是很熟悉,也知道他不會害她們。
“...你為什麼。”
還是菜菜子首先開了口,後麵說的什麼聲音太小,但一色晴生還是聽清楚了。
你為什麼不為夏油大人複仇。
就算一色晴生不能殺死五條悟,但他的實力也高於夏油傑,現在更會高於乙骨憂太,除去已經捅破了天花板的五條悟外,幾乎沒什麼東西是他不能殺死的。
菜菜子低著頭,沒有拿起筷子,聲音越來越大。
“...你為什麼不為他複仇...他不是你的愛人嗎!?你為什麼不為他做點什麼,為什麼不為他去死啊!?”
“菜菜子!”
美美子有些急了,趕忙伸手去抓自己的姐姐。
“你說啊!”
菜菜子再也不能忍耐自己的憤怒,她抬起頭,長期壓抑的怒火讓她失去了理性,對著一色晴生大聲嘶喊。
“你不是特級過怨咒靈嗎!?為什麼隻是看著啊!?這麼久以來...這十年來你都在做什麼啊!你當時為什麼不去救他啊!你現在為什麼什麼都不做啊!你去乾什麼了!你怎麼不陪他去死啊!”
“菜菜子!菜菜子你冷靜一點!姐姐!”
美美子冷汗都被急出來了。
一色晴生安靜的看著她,神色寡淡而從容,麵對女孩聲嘶力竭的詰問沒有一絲情緒。
他不會怪菜菜子,這孩子很愛夏油傑,和她的妹妹一樣,對於兩個才十六歲的女孩來說,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能冷靜的思考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對她們來說這是至親的去世,麵對這種情況就算是成年人都很難保持理性和冷靜。
所以他什麼都沒說,隻是站起身來。
“好好休息吧,吃完飯早點睡,這個假期結束你們就得去上學了。”
他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這兩個孩子十六歲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桌子上擺著兩份禦結料理,他從一開始就沒給自己準備這餐飯,也沒打算新年夜和這兩個孩子呆在一起。
就算隻有菜菜子對著他大喊大叫,他也知道,自己暫時並不受這兩個孩子歡迎,這不是她們的錯,強烈的痛苦和仇恨,以及從小到大夏油傑對她們的嬌慣,以及幾個月來過分壓抑的生活,讓她們根本沒法好好說話或者接受他。
菜菜子並不是在對著他發火,更多是需要宣泄自己強烈的無能為力。
他什麼都沒法說,也沒法做什麼,他沒有任何辦法讓菜菜子和美美子感覺好一些,就算用咒術強行讓她們好受一些——像是他曾經對待夏油傑那樣,也不會讓一切好轉。
他現在做什麼之前都會想起夏油傑,他會想起曾經夏油傑憤怒和痛苦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用術式讓他好受一些——但那並不代表問題已經解決了,問題仍然存在,隻會讓問題變成巨大的鴻溝。
他已經...不願意再用術式,去強行讓那些他想要去愛的人好受一些了。
他不再想控製誰的情緒,僅僅隻是為了讓對方短期之內覺得不那麼痛苦。
那樣已經被證實了......毫無用處。
但原諒他也無法去安撫菜菜子的情緒,因為痛苦的孩子也問出了他詢問自己的問題。
為什麼他總在夏油傑最需要他的時候...什麼都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