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希望……被戴弈看到。
這句話讓陸行朝的腦子再度空白了一下,緊抿著唇死盯向眼前的人。謝遲站在門後,看著他似乎一瞬間攥緊的指骨,指尖被捏成蒼白的顏色,收回視線,淡淡地說,“陸老師是聽不懂我說話嗎,還在這兒呆著?”
聽得懂。
他當然聽得懂。
但……
走廊儘頭似乎傳來了腳步聲。
陸行朝動了動唇,看見眼前人再度微微皺緊了的眉頭,露出像是不快的表情,頓時又窒息般地咽下了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
謝遲笑起來的樣子好看,很甜。
但皺起眉時的樣子就容易叫人心疼,不由自主地想撫平他眉間的煩擾。
“……我走。”
他嗓音低啞地說,“不會讓任何人看見的……你不要再皺眉頭了。”
謝遲定定地站著,表情冷漠。
陸行朝的心頓時又是一抽,指尖發麻。直到那儘頭傳來的腳步聲仿佛又變得清晰了一些,逐漸靠近,才狼狽地扭頭離去。
謝遲的房間在L型拐角另一端、接近走廊儘頭的地方。隻要繞過幾米,便是敞開了大門的消防安全通道。
陸行朝一路大跨步走進昏暗的通道,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偷,不甘願又倉皇地躲藏到了門後。
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
是不帶一點拖泥帶水猶豫的冷酷。
陸行朝的心驟然又縮了一下。
他垂著眼,知道自己現在其實應該離開了,最好不要再繼續呆下去。但不知道為什麼,腳下卻像是被釘了釘子一樣,被牢牢鎖在原地,絲毫不得動彈。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陸行朝聽見那熟悉的停頓聲,和戴弈走路時的那副神態幾乎一模一樣。他手裡的車鑰匙晃動著彼此碰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對方伸出手,像是站定,接著在門上連著敲了幾下。
——“咚咚咚”。
陸行朝從來沒那麼希望一扇門壞掉過。
他不由攥緊了手,抬眼從狹窄的門縫向外望去。昏黃而曖-昧的燈光下,熟悉的人影立在他剛剛才才站過的地方,風衣長到小腿,鬆鬆插著口袋,帥得瀟灑。
沒過一會兒,門又一次開了。
是謝遲,仍舊還是之前那副眼角潮濕的迷蒙模樣,眸子裡帶著一層朦朧的霧,薄白的眼褶上泛起淡淡的紅,套了件淺色外套,搭在米色的毛衣外,黑發軟軟貼著耳邊,漂亮而勾人。
隻是這回,他的表情卻完全不一樣了。
“戴老師。”
他的聲音低低的,溫和而平靜,收斂了所有剛剛因為看見陸行朝而張起的刺,“外麵是不是很冷,您先進屋吧?”
對方“嗯”了一聲,那雙眼睛看著他,接著又笑,“行,那我不客氣了啊。”
一瞬間,酸澀又割人的嫉妒爬滿心房。
陸行朝掐著自己的兩頰,逼迫自己不要去看,卻怎麼也逃不掉晃進視角餘光中的虛影。
甚至連地毯上的影子都在與他作對。
拉長的暗色投到腳邊不遠處的地毯上,露出半邊被門畔遮擋的身體,宛如嘲諷——那扇他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門,戴弈進去了。
……這個點。
在……這個時候。
……
比起屋外零下幾度的嚴寒,暖氣充足的屋內就顯得十分暖和。
戴弈一進屋,就把身上的風衣給脫了,神態輕鬆地給掛到了衣鉤上。他挽起袖子,拿著劇本坐到茶幾旁邊的一張椅子上,隨後便抬頭朝謝遲看來,笑道,“其實你說的那個問題,我覺得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
謝遲給他倒了杯熱水,推到這
人麵前。這才又在戴弈對麵的椅子錢坐下,拿起了屬於自己的那本,說,“戴老師這話怎麼說?”
戴弈拿起他倒的水喝了一口。
隨後,手微微頓了一頓。
入口的水冷熱適宜,溫的。剛剛好處於一種不會燙口,但又在這個天氣裡咽下去很舒適的溫度。
戴弈剛剛看水杯熱氣繚繞,還以為會燙。
沒想到卻竟然這麼會照顧人。
明明挺漂亮的。
屬於那種隻要本人願意,一定會有很多人爭著願意把他慣壞的類型。
這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逝。
戴弈咽了水,放下杯子,又撣了撣劇本,衝謝遲笑道,“打個比方啊,我們先來換一個思路。如果咱倆抽到的劇本不是現在這個,是——唔我想想……哦對了,《鶴唳》那片你看過麼?就是辛小仁刺-殺嶽榮紹那段。”
謝遲點點頭。
《鶴唳》是一部很有名的諜戰片,他以前確實看過。至於對方口中的辛小仁和嶽榮紹,則是片子中兩個戲份很重的配角。
一個是身世飄零的戲子。
一個則是手握重兵、割據一方的軍-閥。
想到這裡,他若有所思。
“所以,戴老師的意思是……”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見他反應如此迅速,戴弈臉上立刻就露出了高興的表情,眼神也跟著一起興奮起來,“你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那演女性角色時確實容易出戲。但如果隻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戲子,是不是就變得很容易代入了?”
確實,戴弈的話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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