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吃死人了,冰塊吃死人了!可憐我正值壯年二十歲出頭的大兒啊!
賠錢,你賠錢!”
聽到有人這樣喊,周氏和小小前麵立刻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此時,攤子前正站著一個老婦,旁邊的推車上還躺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壯漢,看上去臉色鐵青,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這看著也沒死啊?”
看熱鬨的好事群眾,居然還有人語氣失望的詢問。那老婆子頓時一個瞪眼:
“我兒昨天還能打魚耕地呢,今天都成這樣了!可憐我這老太婆沒了兒子,全家一家老小吃什麼啊?
這毒冰,和害死我們一家五口有什麼區彆!”
“賠錢,沒有二十兩銀子,我老太婆就死在你麵前!”
聽到這話,小小握緊拳頭想要衝上前去,周氏卻趕緊抱住自家女兒。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場麵的周氏猛然被這麼多人圍住,嘴唇抖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頭還有些發懵。
等等,昨天她見過這個壯漢過來買冰嗎?
“不可能吧,這家的冰塊兒我吃兩天了都沒事。”
“可是你看這人都躺下了,萬一真有毒勒?”
“我是不敢買了,這也太嚇人了吧。”
眼見冰塊都開始滴水了,那老太婆此時還一直嚎著說她家冰有毒,周氏氣的直發抖。
這不就是見她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故意碰瓷嗎?
“報官!那就報官!”
忽然間,沈宜年走到自家娘和妹妹身前,對著那老婆子道:
“既然都出人命了,當然要報官了。還有——”
沈宜年忽然微微一笑,對著眾人說道:
“大家放心,我們家誠信經營,從不欺人。做冰的水都是燒開的,請問你們喝開水會中毒嗎?”
不過既然說我的冰有毒,要真吃出了人命,我家以後當然就再也不賣冰了。”
“那怎麼能行!”
一聽這冰不賣了,沈宜年不急,買家就已經急了。
儋州今年入雨季入的早,這悶熱潮濕的天下地一趟能出三斤汗,好容易買到這麼便宜的雪蓮冰塊解熱,味道還好吃,怎麼能不賣呢?
“我看就是這老婆子故意碰瓷,我昨日在這兒賣餛飩,就沒見過這老婆子和這個兒子!”
“咦,這不是王家村的趙老婆子嗎?
怎麼著,在王家村呆不下去了,現在跑到我們李家村了?”
一聽這裡麵好像還有事兒,吃瓜群眾便紛紛圍著說這話的李鏢頭,催著他再講講。
原來這趙老婆子仗著自己年紀大,前幾年但凡路過趙家村的馬車牛夫,全都被她攔路裝摔倒碰瓷過。
不過後來就因為她碰瓷的太過分,連頭驢都不敢去王家村了,最後王家的族長實在受不了,將他們從一家子從王家村趕了出去。
沒想到現在又碰瓷碰到他們儋州了?
被人揭穿了底兒,那趙老婆子卻也不害臊,臉不紅氣不抖,大聲說道:
“我不管!反正我家兒子就是吃了你家的冰才成這樣子的。
你今天不給我二十兩銀子,我就日日都在你這鬨!看看還有沒有人敢買!”
報官又能怎樣?她又沒偷沒搶,憑本事賺的錢,官府還管得著了?
這次肯定能從周氏身上拿到不少錢!
反正眼前這孤兒寡母的,好欺負的很,趙老婆子心中得意的想著,立刻更大聲說道:
“來人哪,來人哪,冰塊吃死人了!”
“咳咳咳咳咳咳”
忽然間,周氏被氣的大聲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還捂著帕子,再然後那帕子上便都是紅色的血跡,隨後周氏白眼一翻,當場暈倒。
“娘!”
沈宜年嚇了一跳,趕緊抱住自家娘。
“完了娘又咳血了,完了,娘要沒氣了,娘怕是不行了!”
小小忽然眼眶一紅,一邊掉淚珠,一邊上前死死的拽住那趙老婆子:
“我娘被你氣死了,賠錢!我娘沒了,我和我哥哥都得靠你和你兒子養!”
一看到那帕子上還真是血,而那周氏臉色慘白就要不行,趙老婆子這下也慌了,立刻踢了裝死的兒子一腳,那青年便爬起來,兩人一前一後麻溜就跑了。
“這果然是裝的啊!死老婆子真可惡!”
“以後見到這老婆子一個子兒也彆給,什麼東西都彆賣她!”
周圍一眾人這才恍然大悟,而沈宜年現在卻顧不上去管那碰瓷的老太婆,緊緊抱著自己娘:
“娘!娘,你沒事吧!小小!快借車送娘去醫館!”
“彆彆!彆去醫館!”
正裝暈的周氏聽到他家兒子居然要花錢送她去醫館,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娘這都是裝的。”
“那娘你這帕子…”
周氏依然臉不紅氣不喘:
“前幾天聽到你爹出事,一下子鬱結於心吐的血,帕子還沒洗呢。
呸!和我比裝柔弱,他們還差得遠呢!”
沈宜年:……
老娘裝的可真像,差點沒把兒子嚇死!
沈宜年還恍恍惚惚被老娘驚得沒回過神來,而周氏此時已經和小小把剩下的冰全都賣了出去,然後便興高采烈的開始一文一文串銅板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