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之城難道出事了嗎?那些管事都瘋了?
能讓這隻兔子,把家底虧光?
兔子精擋到了牧隨的麵前,將他與孟如寄隔開:“城主哥哥!你莫怕!兔兔帶你走!”
牧隨喉頭一梗。
孟如寄聽到這話,像是終於從錯愕之中走了出來,她臉沒崩住,一聲“哈哈”泄露出來。然後她看了眼牧隨鐵青的臉色,“哈哈”之聲便如山洪泄出,在坑底回響不斷。
“城主……城主哥哥!”孟如寄笑得捶地,“兔兔帶你走!哈哈哈!千山君!你的兔兔不僅會咬人和挖坑呢!還能帶走你呢!哈哈哈!”
幽綠的月色,再不複方才的曖昧與美好,在孟如寄刺耳的笑聲中,牧隨神色越來越沉。
壯漢兔子精怒斥孟如寄:“吵死了壞女人!我……”
沒等他將話說完,身後的牧隨倏爾出手,他一腳踢在兔子的膝彎,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直接從身後掐住了兔子的頸項,兩根手指頭,撚住他的氣管,不用多用力,隻需輕輕一捏,兔子的氣管變能錯位斷裂,窒息而死。
兔子被牧隨著一腳踹得突然,他沒有反應過來,但旁邊笑得岔氣的孟如寄卻反應過來了。
刺耳的笑聲下一秒就變成了一聲倒抽冷氣,她撲了上來,一把摳住了牧隨的拇指,使牧隨沒辦法揉斷兔子的氣管。
“你乾嘛?”孟如寄愕然的問他,“你真要吃烤兔肉?”
牧隨目光冰冷:“姐姐不是要吃烤兔肉嗎,我殺了他,給你吃。”
孟如寄都聽呆了:“你是真能下狠手啊!”
“城……城主……”兔子被踢得跪在地上,一個壯漢,此時卻動也不敢動,“我是來救你的啊……”
“我不認識你。”牧隨道,“也不需要你救。”
好好的一個壯漢,聽著就“啪嗒啪嗒”的落下淚來:“城主哥哥,你被壞女人威脅了……”
“咚”的一聲,孟如寄一擊敲暈了還要說話的兔子。
兔兔雙眼一閉,身軀如山,轟然倒地。
他倒了,而孟如寄還抓著牧隨剛才準備殺生的手。她盯著牧隨:“行了,這樣他也說不了話了,你也不用急著殺他滅口。”
牧隨看了眼孟如寄抓住自己手指的手,又掃向她的臉頰:
“所以,你對誰都這麼好,是嗎?”
孟如寄眉梢一挑,她覺著這牧隨,多少是有點瘋的。
在這時候,還在意這無關緊要的問題。
“所以,千山君還打算演多久呢?”
孟如寄直接將話挑明了,“為了掩飾自己已經恢複記憶這件事,不惜殺掉一個護主忠仆。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四目相視,似乎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天,在雪鏡崖上,他們直視彼此,戒備、危險、在目光裡暗自較量。
“好。”
牧隨目光裡,憨直之氣已全然褪去,他下頜微微仰了起來,是常居高位者的姿態,“不演了。”
牧隨衣衫依舊破爛,麵容也是狼狽,但當他再不遮掩自己的時候,一身的肅殺冷漠的氣息便彌散了出來。
孟如寄重新打量了牧隨一會兒,輕笑:
“我本還想順著你的意,多演一會兒,探探你的底,但婚書我已經拿到了,再陪你玩下去,意義不大。”孟如寄指了指地上已經重新化為白糯糯一團的兔子,道,“而且,犯不著為了這點事,殺個人,千山君,適可而止吧。”
“衡虛山的妖主有慈悲心,孟山主,名不虛傳。”牧隨道,“你對我與他人,倒是一視同仁。”
“是非善惡,恩怨情仇,我心裡有稱,會按照我的方法辦。”孟如寄直接認了牧隨的話,她就是將他與其他人,一視同仁。
牧隨聽罷,嘴角微微向下,但他沒有表露明顯。
孟如寄卻觀察到了,她退開一步,平靜道:
“千山君,你我話既已挑明,此後不如就以誠相待吧。我直說,我就圖你逐流城的錢。千金買命,我想回人間。你圖什麼,我看看,你這千金,能不能與我交易交易。”
“行啊。逐流城本是交易之地。”見孟如寄這麼坦白,牧隨也直言道,“我要你內丹的使用方法。”
“與我猜的差不多。”
牧隨眼眸微抬:“你願教,我便也願予你千金。”
孟如寄溫柔一笑,眉眼彎彎,甜甜的望著牧隨:“可怎麼辦呢,唯獨此事,我不願與你交易。心法,我不願教,但千金,我還想要。”
她說的話,讓牧隨身上的肅殺之氣更重,但她的笑容卻讓牧隨在身側攥緊了自己的手。他轉過眉眼,不去看孟如寄的臉:
“先前在衙門牢裡,你教過幾句口訣,我還記著,隻是要全部參悟,尚且需要時間。而我現在,有的是時間,你若不願教,以後,你的心法可換不來千金。”
“是嗎?”孟如寄把臉湊到牧隨麵前去笑,“你要是有時間就能參悟,何必在我麵前裝傻充嫩耗費這般功夫。這日子不好過吧,千山君。”
看著湊到麵前來的孟如寄,牧隨再次斜過了目光,而孟如寄並不打算放過他,又笑盈盈的湊到他目光所在之處。
“而且,千山君,你現在,似乎對我,有一些你想克製卻又無法克製不住的情感,對吧?”
牧隨一怔,望向孟如寄。
孟如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你不傻,我也不傻。這些時日,若是萬事不知的牧隨,他會對我有依賴,有愛戀,我信。但你……你一個賺過千金的商人,最是會權衡利弊,短短時日,你會對我生了情愫,我不信。”
牧隨沒有否認。
“這無留之地裡,半亡人離不開懸命之物,是規矩,懸命之物對半亡人,也有規矩吧。隻是有的人的懸命之物是死物,有的人的是動物,他們要麼沒有意誌,要麼不會說話,所以大家很難推測出其中規律罷了。”
“我的身體離不開你……”孟如寄直接伸出手,指尖似誘惑,似逗弄的點在牧隨的嘴唇上,“你的心,離不開我。對吧,小隨。”
牧隨沉默,任由孟如寄的手指在自己唇瓣上跳舞一樣的逗弄,他眸色在月色下變得幽異。
有風從上方吹下,沙石塵埃滑落的瞬間,牧隨未受傷的手一把抓住了孟如寄搗蛋的手腕。
往後一推,他將她的手腕固定在了潮濕的泥土壁上。
“對,姐姐……”
牧隨身體微微前傾,貼近孟如寄的同時,他的影子也將孟如寄全部籠罩:
“在無留之地,你我就是誰也離不開誰。你若想爭個輸贏。”牧隨學著孟如寄嘴角的弧度,也拉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冷言道,“我奉陪。”
泥土灑落在兩人身上,兩人卻都沒有將塵土拂去。
孟如寄絲毫不著急,她沒有掙脫牧隨的控製,她就這麼望著他,坦然,隨意,就好像她篤定了牧隨傷害不了她:
“好啊,小隨,你我夫妻,離了這個坑,我們便啟程去逐流城吧,我該回去行使我女主人的權利了。”
牧隨聽著,無所畏懼的點了點頭。
孟如寄自下而上,微笑著挑釁:“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撬開我的嘴,還是我先拿到你的錢。”
“好。”牧隨冷笑,附和,“我也看看,逐流城眾,要如何處置這自稱為城主夫人的女妖王。”
一句話,讓孟如寄嘴角的笑容掉了掉。
“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牧隨踢了一腳地上的白團團,“你以為,他是怎麼來的。”
一句話,不用多點,孟如寄倏爾反應了過來:“你和逐流城中的舊部聯係了……婚書!?”
牧隨又學了孟如寄的微笑,隻是與孟如寄不一樣,他笑的時候,眼睛裡卻毫無笑意,這嘴角的弧度,卻讓他的表情顯得更加的刻薄與譏諷:
“姻緣樹,便在逐流城。要斷你姻緣,還是很容易的。”
孟如寄雙目瞠大。
牧隨道:“孟山主,你姓孟,難道是白日夢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孟如寄:你姓牧,可不就是牧羊犬的牧嗎!你個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