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悠鬥。
悠鬥簡潔明了地背出由柳潤色過的話:“我和前輩們路過時,聽到有人慘叫。進去後發現中世紀盔甲意欲朝人揮劍,於是將劍奪了過來。”
在目暮沒注意到的地方,立海大的其他人朝柳投去讚許的目光。
悠鬥也覺得柳前輩的說法比自己的“覺很危險,沒有多想,就把劍搶過來了”要好上很多。
不愧是柳前輩。
[豎起大拇指.JPG]
“原來是這樣。”目暮了解了事情經過,“藏在中世紀盔甲裡的人就是落合館長。”
“目暮警官。”一位警員小跑著過來,“監控已經調出來了。”
目暮:“監控?”
警員:“是。展廳裡安置了防盜攝像機,將一切都拍下來了。”
看完攝像機拍下的畫麵,目暮沉默了。
他在聽完悠鬥的描述後,想象出來的“初中生阻止凶手殺人”是:
凶手行凶時被人撞破,手中的凶器沒拿穩,掉在地上,被勇敢的初中生上前奪走。
又或者是。
初生牛犢不怕虎,勇敢的初中生上前與凶手爭奪凶器,殊死拚搏後終於將其搶走。
然而防盜攝像機拍下來的畫麵是:
一道土黃色的身影像一陣旋風般突然出現在畫麵內,抬腳踢飛了“中世紀盔甲”手中高舉的長劍,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起,將劍握在自己手中,完成了形勢上的逆轉。
括弧,總耗時不到10秒。
目暮看了眼悠鬥,欲言又止。
說這孩子剛才說得不對吧,他又沒說錯。說他沒說錯吧,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他聽到悠鬥身旁一位初中生的輕聲:
“悠鬥的動作很好看呢,真想和悠鬥打一場網球啊。”
而悠鬥的回答是:
“我也想和幸村部長打一場網球。”
目暮:比起國中生網球屆,他覺得他們米花町更需要這孩子。
柯南看完這段電影般的畫麵,也再次震驚了片刻。
但一想到對方小學三年級時就能撂倒成年男性,又釋然了。
他注意到畫麵中真中老板的動作,把錄像往回倒退了一點。
“真中老板當時在寫什麼?”
目暮&毛利:“寫?”
“你們看嘛,在悠鬥哥哥搶走劍的時候,真中老板拿了牆上的紙和桌子上的筆,好像在寫些什麼。”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真中身上。
真中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揉成一團的紙團,交給警官。
“我當時太害怕了,怕死在那裡,於是想把凶手的名字寫下來……”
目暮一邊聽真中解釋,一邊將紙團展開,發現上麵寫的是:“窪田??”
人群中,一個男人倒退了兩步。
“為、為什麼寫我的名字?”
“不是我寫的!”真中連忙道,“桌子上的那支原子筆寫不出字,而這張紙也原本就寫了窪田的名字!我當時是想把窪田的名字劃掉。”
紙團上確實有反複劃的痕跡。
毛利看向落合館長:“也就是說……”
“是的,這些都是我精心計劃的。”落合大方地承認了,“目的就是為了在殺害真中後,將一切栽贓給窪田。”
“粗暴地對待我的‘孩子’,偷偷將它們拿出去賣,這樣的人,也應該遭受天罰!就和那幅畫一樣。”
目暮&毛利:“畫?”
“地獄廳裡展出著一幅名為《天罰》的畫,正義的騎士終結了惡魔的性命,用劍將惡魔釘在了牆上,自己卻也被惡魔的邪惡血跡汙染了。”
落合坦然道,“我本來想以同樣的方式將真中釘在牆上,為此還提前撤走了幾幅原本掛在牆上的畫作。”
“現在,我也是惡魔了。”
沉默中,悠鬥身旁一道聲音響起:“為什麼不走法律程序?”
真田副部長?
悠鬥看向真田,真田雙手抱臂,等待落合的回答。
“法律給不了我正義。真中和老板的合同裡沒有‘要將美術館繼續經營下去’這條約定,就算我走法律程序,也沒辦法改變美術館淪為飯店的命運。”
“可是就算您殺了真中先生,也不一定能讓美術館繼續經營下去。”這一次開口的是柳生,“如果真中先生遭遇意外,這家美術館也會作為他的遺產交給他人。”
他禮貌的聲音中帶著嚴肅:“您在製定謀殺真中先生的計劃時,有考慮這些結果嗎?”
落合沉默了。
半晌,他說:“我隻有這個辦法。為了美術館,我隻能做到這裡。”
他沒有想那麼多。
又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那其他人呢?”
落合愣住了:“其他人?”
胡狼和丸井想法一致,回答了落合的問題:“其他和館長您一樣,希望美術館能繼續經營下去的人。”
“他們也隻有這個辦法嗎?”
“館長。”
像是為了印著他們的話,一位工作人員走了出來,“其實我和飯島、川口製作了一期新的美術展策劃方案,打算在今天拿給真中老板看,和他進行談判。”
他身後的一男一女點頭。
其中一個補充:“真中老板想把這裡改成飯店,無非是因為美術館的盈利少。”
“我們想讓他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來向他證明美術館的存在是有意義的。美術館同樣能給他帶來利益,甚至能帶來比飯店更多盈利。”
而另一個則是播放了一段錄音:
[我確實答應過你的前任老板,會將這家美術館繼續經營下去,直到我也破產為止。畢竟我不這麼說,你的老板也不會把這家美術館賤價賣給我。但現在這塊地方已經是我的了,我想改飯店就改飯店……]
落合睜開眼睛:“這是……”
“這是真中老板挖苦您時,我們偷偷錄下的音頻。類似的錄音還有好幾段。”
“我們谘詢過律師,真中老板答應前老板的事雖然沒有白紙黑字地寫在合同上,但有錄音一樣可以作為訴訟的證據。”
“我們原本想著,如果真中老板不同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就把這些錄音拿出來威脅他……”
目暮警官:“咳。”
“……那個,總之,館長,您不是一個人。”
“我們也和您一樣,希望這家美術館能一直經營下去。”
落合看著他們你一眼我一語,眼睛漸漸濕潤了。
他微微抬頭,看向地獄廳的穹頂。
那裡仿照著意大利的一座教堂,繪製著中世紀人們想象中的煉獄場景。
那是位於地獄與天堂之間的地方。
罪不至落入地獄的人會在那裡洗滌靈魂,自此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