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其他人投來的目光,悠鬥回神,意識到自己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抱歉。”
入江並不介意悠鬥打斷他的話,他看著病床上的德川,說出在場除了悠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德川他,有拚死都想打敗的人。”
一年前,剛進入U-17集訓營的德川在比賽中遇到現一軍的No.1,平等院鳳凰。
自從回到日本後,便一直連戰連勝的德川在那場比賽中輸得一敗塗地。他一次又一次被球打得意識模糊,又在劇痛之中恢複了神智。
他的自尊被平等院徹底粉碎。
入江和鬼出麵乾涉了那場比賽,沒有讓平等院完全摧毀德川的精神。
他們在德川身上看到了前途無量的未來,於是主動放棄了海外遠征,留在集訓營悉心教導栽培德川,幫助他變強。
而德川也從那場比賽中意識到,自己所欠缺的是對勝利的執著。他報答不了鬼和入江對他的恩情,於是許下諾言:
他會登上日本代表隊的頂端,取代平等院,成為日本代表隊的Top1。
為此,他可以賭上自己的性命。
入江注意到悠鬥的愣怔,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這對悠鬥來說,有些難理解吧?”
入江一直在觀察悠鬥。
悠鬥在和鬼的比賽中第一次接觸到“阿修羅神道”和“異次元領域”。
當時,入江就發現悠鬥在聽到“隻有抱著賭上性命的覺悟進行對決,才能邁入‘阿修羅神道’”時,露出了不太能理解的神情。
悠鬥沉默地點了點頭。
穀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我們也覺得德川同學有些不要命。”
“在1號球場,讚成德川同學這種不要命行為的隻有——”
穀吉看向那個人。
悠鬥順著穀吉前輩的目光看過去。
是關根前輩。
“與其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不如賭上性命、實現夙願。”
關根反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椅背,腦袋懶洋洋地擱在椅背上,語氣平緩,“我支持德川實現夙願,僅此而已。”
小林扭頭看向關根。
這個人平時表現得太慵懶了,以至於他常常忘記對方是個一上球場就和平時判若兩人的瘋子。不要命程度和德川不分上下。
不,德川是有賭上性命的覺悟。
而這家夥完全是樂在其中。
“再說了,像我們這樣的人,能死在球場上不也挺好的嗎?”
說清楚一點,誰是像你一樣的人啊?除了你,還有誰想死在球場上啊。
小林吐槽累了。
他的目標是無病無災地活到老,然後於某一天,自然地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世界。
現在就開始考慮自己未來的死法,對悠鬥來說有些太超過了。
悠鬥很喜歡網球,但相比於生命,網球的排名要稍微靠後一點。
沒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
活著,代表希望。就算這次輸了,隻要活著,就可以繼續提升自己,為下一次的比賽做準備。
如果在一次比賽中以“死亡”為代價獲得勝利,那自己的水平也將永遠停留在那場比賽。隻要對手還活著,總會再次超越自己。
即便這樣,也沒關係嗎?
悠鬥不能理解這種做法。
哪怕是團體賽,如果一場比賽的勝利要用隊友的生命去換,那樣的勝利不要也罷。
可悠鬥同樣知道“立場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沒有經曆過對方的人生,就沒有資格乾涉對方的想法”……他尊敬德川前輩,也尊敬德川前輩的覺悟。
雖然不能理解,但他不能認為德川前輩的想法和做法是錯誤的。
隻是當那一天真的到來,當德川前輩真的打算在比賽中付出生命,他大概沒辦法在觀眾席上眼睜睜地看著。
醫務室內陷入沉默。
種島成為打破沉默的人:“不管怎麼說,德川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們就先回去吧?讓他在這裡好好休息。”
他看向入江。
入江會意,對其他人道:“我和鬼留在這裡等他醒來。”
悠鬥和其他人一起離開醫務室。
站在醫務室外,悠鬥有些不知道該去做什麼。
原本預計用來比賽的時間空出來了……回室內網球場繼續練球嗎?
就在悠鬥準備繼續回室內網球場練球時,種島前輩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這段時間,室內網球場一間難求。”
“3號室內網球場空在那裡挺可惜的。要不要和我打一場?悠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