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關根醒來時, 看到了醫務室的天花板。
輸了啊。
“無我境界”會極速消耗體力,通過有意識地控製“無我之力”,將其轉移到腦部或身體各處, 就能減少“無我境界”帶來的副作用。
關根知道這一點,也在比賽中做到了這一點。然而平時幾乎不自主訓練造成的體力空白在他奮力去接最後一球時真實地展現了出來。
他的耐力大概是整個U-17集訓營墊底的存在。
這是他的致命弱點。
不過耐力是可以通過後期的訓練鍛煉出來的,下一次……
關根撐著床沿坐起來,才發現醫務室裡還有一個人。
他在這場比賽中的一次性搭檔。
“喲, 你醒了。”種島注意到關根醒來, 收起手機, “感覺怎麼樣?”
“很糟糕。”
無論是酸痛的肌肉,還是在心底翻湧的不甘情緒, 都很糟糕。
還有內心對“並非沒有努力,並非沒有認真,卻還是輸了, 因為自己現在的實力水平僅僅如此”的清晰認知,非常糟糕。
“那——以後還想打嗎?網球。”
想。
關根眼前浮現出戴著赤鬼麵具的身影。
想贏。
之於關根,悠鬥就像一款名為“現實網球”遊戲裡的終極Boss。
他研究了悠鬥的弱點、製定了周密的戰術、帶上了靠譜的同伴,在勝率並非為0的前提下進行越級挑戰, 最終挑戰失敗。
還想再挑戰一次。
關根沒有回答, 但種島已經知道了答案。
關根抱著膝蓋, 放任自己在這些陌生的情緒裡沉浸了一會兒,想起另一件事。
“大曲後來有破解‘畢竟無’嗎?”
“破解了。”
明明是被破解招式的一方,種島的語氣卻很輕鬆, “真沒想到他會像拍打棉被的老婆婆一樣,用空氣的震動暴露出球拍和球的位置。”
在種島第五次將大曲手中的球拍一同化無後,大曲高高躍起,落地時單膝跪地, 握緊手中的兩把球拍砸向地麵。
原本消失的球拍在波動的空氣中出現模糊的影子。和兩把球拍一同出現的,還有不遠處即將掉落在地上的網球。
大曲在悠鬥跑來前將球回擊。
[三寸鬼瓦]
這是大曲給這一招起的名字。
關根聽完在自己耗儘體力睡著後球場上發生的事,慢吞吞評價:“聽起來像故意的。”
“隻是試一下能不能把球拍化無,沒想到意外給了龍次啟發。”
種島也吸取了教訓,“看來下次不能輕易把對手的球拍化無。”
絕境和機會往往隻有一線之差,被逼入絕境的人隻要抓住機會,就很可能成功翻盤——這樣的例子在網球比賽中並不少見。
在此之前,關根以為種島是想拿回No.2的徽章,才和自己組隊。
現在看來,原因並非如此。
事實和關根猜想的差不多。
大約從一年前開始,種島發現大曲在麵對自己時失去了求勝欲。
[饒了我吧。]
[我果然贏不了修二你。]
[不該與修二為敵。]
大曲並沒有放棄網球,也沒有停止提升自己的網球水平。
他依然會通過挑戰鐵人三項等各種競技來鍛煉身體、練習二刀流和各種步伐、在麵對其他對手時有著絕對的自信……但在麵對種島時,他的自信消失了。
兩年前,剛從懸崖上回來就向教練申請複仇戰的大曲龍次不見了。
種島想對大曲說“不要在乎輸贏”“不要放棄挑戰”,但這些話,哪怕是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找不到開口的時機。
直到這次的洗牌戰。
種島想通過這場比賽喚醒大曲,讓兩年前那個一回集訓營就向教練申請複仇戰的大曲龍次回來。
至於被破解的“畢竟無”,那無所謂。
他會有“第六無”“第七無”“第八無”……會進化到下一個階段。
這不是一個人的犧牲。
這是兩人的共贏。
——種島擁有將視覺信息瞬間傳遞到手腕的天賦,一直被譽為“U-17集訓營中無法被戰勝的男人”,然而在和悠鬥比賽的過程中,種島意識到自己在“四種無”裡停留太久了。
或許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對他而言過於安逸,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放慢了前進的步伐。
大曲和他一樣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不同於總是把“你還差得遠呢”掛在嘴邊的墨綠發小鬼,也不同於“puri”“piyo”“pupina”來回切換的銀發欺詐師,大曲龍次是天生的雙撇子,左右兩邊的身體同樣靈活。
如果有大曲在後方追趕,他一定不會放慢腳步。
“大曲有一個很好的搭檔。”關根道。
種島收下這句誇獎。
他看向窗外,看到了手裡抱著M記外帶紙袋的半田佳正,對方正快步朝這裡走來。
黑部教練的賽格威應該還在老地方吧?
種島一邊想,一邊告訴關根:“你的好搭檔來了。”
“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
原本打算直接回宿舍的關根在聽到半田來了後改變想法,他坐在病床上,一邊打遊戲一邊等半田來了後一起走。
一刻鐘後,醫務室的門被重重拍開。
“混蛋種島!”
半田將不允許出現在醫務室的M記放在關根的病床頭,向搭檔描述剛剛發生的一切,“一邊說‘我收下了~’,一邊搶走了可樂。中途還換乘了賽格威!”
他追了10分鐘都沒追上!
*
半田和關根在醫務室吃M記時,悠鬥正在和集訓營的小動物們做最後的告彆。
一軍和二軍的比賽結束後,黑部教練通知所有人晚餐後去多媒體大教室集合。
乾猜測,教練們可能會在今晚向他們介紹U-17 World Cup賽事的相關內容。
畢竟按照合宿邀請函上的時間,今天本是他們所有人在集訓營的最後一天。
晚上七點半,多媒體教室。
一身白西裝的黑部教練出現在講台前,手上拿著一個奇怪的銀色金屬裝置。
“那是什麼?”
“看起來好像一個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