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悠鬥迷茫的時候,媽媽溫柔的嗓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人難免會有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
[如果無法做出選擇,就跟著心走,傾聽內心的聲音。]
在猶豫初中去哪所學校時,媽媽問過他這個問題:
[悠鬥,這一刻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那個時候他給出的答案是“想和厲害的選手一起打網球”。
而現在的答案,是“勝利”。
下一秒,媽媽的聲音變成了“繭”的電子音:
[你給出的答案範圍太廣泛了。]
[伏黑選手,如果要更精準的定位,你的回答是什麼?]
是“不借助外力的,他和關根前輩的勝利”。
[這就是你定下的目標。]
“繭”的電子音又被高倉園長的聲音替代。
[能有這樣的目標很了不起哦。接下來就是朝著這個目標大步邁進!]
這是他第一次和園長先生提到自己“想要成為世界第一網球手”的夢想時,園長先生和他說過的話。
旁邊的人說:[小孩子的目標很容易變吧?]
園長先生說:[這和是不是小孩子沒有關係,大人的目標也很容易變啊。]
為什麼目標會很容易改變?
要怎麼才能讓目標保持不變?
[如果把目標想象成蛋糕做成的小屋。在通往小屋的路上,會出現許多岔路。]
[有的岔路兩邊開滿小花,有的岔路沿路擺滿黃油曲奇餅,很容易被吸引吧?]
[要拒絕小花和曲奇餅的誘惑,才能走到蛋糕小屋。]
[不過如果哪天悠鬥最喜歡的東西從蛋糕變成了曲奇餅,那麼走上曲奇餅的岔路也沒關係哦。]
如果選擇了蛋糕小屋,就吃不到曲奇餅了嗎?
[也不是啦,說不定蛋糕小屋裡就有曲奇餅乾哦。]
[而且也可以在抵達蛋糕小屋後,再去走那條有曲奇餅的路。]
當時園長先生說的話,悠鬥過了兩天就忘了。
但園長先生都還記得。
離開春日部前,悠鬥去拜訪了園長夫婦。
得知悠鬥的目標沒變,初中會去神奈川上學後,園長先生回憶起這段當年發生在甜品店的對話。
小學畢業的悠鬥已經能很好地理解園長先生當時的話了:
在實現目標前,要先摒棄雜念。
考慮到眼下缺少普通網球拍的情況,想要兼顧“不借助外力取勝”和“掌握‘漩渦的洗禮’”是不切實際的。
“漩渦的洗禮”已經成為會讓他動搖的曲奇餅了。
想通這一點後,悠鬥不再用普通的回球引博格打出“漩渦的洗禮”。
他將所有回球換成“蝦蟇”,並用“改變節奏”的戰術從米卡手中拿下兩局。
“關根前輩。”
“嗯?”
“如果我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不再接‘漩渦的洗禮’,但希望比賽結、不、世界賽結束後,能再和博格比賽,應該怎麼做?”
悠鬥在第七局的“低音區”時段思考著這個問題,然而沒有想出答案。
幸村部長說過,如果在獨立思考後想不出答案,可以請教身邊的人。
新請教者·關根:“為什麼不再接‘漩渦的洗禮’?”
“我想用自己的網球拍回擊‘漩渦的洗禮’。如果用平等院前輩的球拍回擊……”
悠鬥停頓了一下,“那這場比賽結束後,贏的人是平等院前輩和關根前輩。”
不是他。
你可以像回擊“巨大球”那樣,嘗試用拍柄回擊“漩渦的洗禮”。
這句話在關根嘴邊繞了一圈,又被他咽了下去。
悠鬥的球拍隻剩2支,賭不起。
那就隻能——
“你不是還有一招沒用嗎?把那招用出來。”
悠鬥一怔。
他還沒有用過的招式隻剩下“大蛇”。
但“大蛇”的使用條件是……
悠鬥想起關根前輩在團隊洗牌戰中打出過“黑洞”。
如果關根前輩打出“克爾黑洞”,他就可以用出“大蛇”,但無論是“黑洞”還是“克爾黑洞”,長時間的使用都會危及生命。
“德川使用‘克爾黑洞’的時間安全上限是20分鐘,我的身體素質不如他,隻能給你10分鐘。”
關根知道悠鬥在意什麼,他從網球包裡拿出發圈,邊把頭發紮到腦後,邊堵住悠鬥想說的話。
“放心吧,我沒打算在這場比賽裡浪費自己的生命。”
他對博格和米卡都不感興趣。
“博格和米卡交換球拍,就能接到你的‘蝦蟇’。想要在不接‘漩渦的洗禮’的前提下贏得比賽,隻有用‘大蛇’。”
悠鬥:!
他光顧著想“漩渦的洗禮”,沒有考慮到博格和米卡交換球拍後用“漩渦的洗禮”回擊“蝦蟇”的情況。
又或者,米卡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幫博格強化球拍。
雖然小孩的臉上總是沒什麼表情,但在熟悉之後,他心裡在想什麼簡直一目了然。
“好了,複盤等比賽結束後再複盤。”
關根揉了揉悠鬥的腦袋,手指微微使力,讓悠鬥看向他。
“一旦‘大蛇’被破解,就用平等院的球拍回球。”
“如果‘大蛇’沒被破解——”
“那就迎接我們的勝利。”
每次關根前輩紮起頭發,都像變了一個人。
悠鬥看著關根,點點腦袋,接過最終任務:[打出‘大蛇’。]
*
旋轉的“黑洞”扭曲了球場上的空間。
網球在一個地方消失,又像鬼影般在另一個地方冒出來。
如果米卡在球裡注入“精神力”,或許能看到球的移動軌跡。
可這三局裡,剛好沒有他的發球局。
裁判:“比賽結束!日本隊獲勝,總比分6:4。”
賽後握手。
博格用英語問悠鬥為什麼第九局不接他的發球。
關根懶洋洋地代為回答:“他想用自己的球拍和你比賽。”
不愧是關根前輩。
悠鬥看向關根,餘光裡多出一隻手。
“不和我握手嗎?”
悠鬥的“賽後力量失控”症狀有減輕,但他不知道力量什麼時候會再次失控,所以一直保持著賽後鞠躬不握手的習慣。
悠鬥鞠躬:“抱歉……”
“沒關係。”米卡閉上右眼,將伸出的手搭在悠鬥的肩膀上,隨後又睜開眼睛,“這樣就行。”
這樣就行?
悠鬥看不到米卡手心的金線,也看不到金線的一端在碰到他後消散在了黑暗裡。
像是有一層透明的屏障。
米卡在心裡更新了對悠鬥的認識。
在弄清楚對方為什麼沒有顏色前,他不會讓他離開他的世界。
米卡對悠鬥道:“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伏黑悠鬥。”
他想要的東西都會得到。
悠鬥以為米卡所說的“再見麵”是指德國隊和日本隊的正式賽。
他同樣期待著和德國隊再次交手。
“希望能在正式賽上相遇。”
賽後握手環節結束。
在離開球場時,關根忽然道:“伏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贏博格?”
看到點頭的小孩,關根的心裡產生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或許在你看來,你沒有用自己的球拍回擊‘漩渦的洗禮’,不算真正擊敗博格。”
“但在其他人眼裡,你成功回擊了‘漩渦的洗禮’,是這場比賽當之無愧的勝者。”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