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現場能看到更多東西”並不意味著“在現場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因為人眼能收集的信息是有限的。
超高速攝像機和大倍率攝像機能彌補人眼的不足,數據型網球選手可以從擊球的特寫鏡頭和慢動作回放中收集到更多且更精準的資料。
所以在龍雅看來,悠鬥所說的“能看到更多東西”大概有兩種意思。
一、在現場能看到“精神力”招式。
二、他在現場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並且對他而言,那些被工作人員篩選舍去的畫麵信息比特寫鏡頭和慢動作回放所提供的擊球細節更加有用。
龍雅猜的沒錯。
悠鬥在現場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對於悠鬥來說,在休息室裡看比賽直播就像是在看一場跌宕起伏的電影。
他的視角會隨鏡頭的切換而切換。
雙方勢均力敵,隻要能打出精彩的一球,誰都有可能成為球場上的主角。
而焦點總是會在聚焦在主角身上。
悠鬥已經習慣在比賽中觀察對手,哪怕沒有上場,他也會在球場邊觀察隊友的對手,並在腦海中進行模擬比賽。
鏡頭的切換和聚焦雖然能提高比賽的觀賞性,但也相應地減少了悠鬥觀察對手的機會。
“在球場邊觀察對手”和“通過直播觀察對手”是兩種不同的觀察途徑。
悠鬥忽略了它們之間的“信息差”。
——不同於柳、乾、三津穀等數據網球選手,悠鬥沒辦法準確報出球的速度、角度,也沒辦法判斷風速、空氣濕度,但他能看清對手的細微動作、擊球點的位置、網球的旋轉、拍線的咬球程度、空氣的流動……
在某種程度上,悠鬥的“信息收集能力”能和數據網球手持平,甚至略勝一籌。
但他的“信息處理能力”遠遠比不上他們。
悠鬥需要用信息的數量和質量來彌補“信息處理能力”的不足。
就像名畫拚圖一樣。
數據網球選手通過三四塊拚圖就能推斷出整幅拚圖的全貌,而悠鬥需要收集更多拚圖,才能猜出它的大致主題。
悠鬥看著球場內仿佛石膏像般的赫拉克勒斯,回答龍雅的問題:
“希臘隊高中生發球回球的力量和速度都增加了很多,但日本隊能贏。”
龍雅失笑。
這個省略過程、隻有結論的答案也太籠統了。
悠鬥不僅省略了過程,他還省略了一個猜測。
——“奧林匹亞白銀之光”不同於“無我之力”的任何一大奧義。
雖然都是覆蓋在使用者身上的一層光,但三大奧義是對“無我之力”的靈活運用,通過“無我之力”強化腦部和身體各處,而“奧林匹亞白銀之光”更像米卡的“巨大球”,用“精神力”強化了球的力量和速度。
這項猜測的依據是:和“白銀之光”近乎重合的空氣麵比普通的空氣麵更扭曲一點。
而在團隊洗牌戰時,悠鬥沒有在進入“無我境界”的關根前輩身上看到這樣的現象。
可能是“精神力”的外溢導致的,也可能是自己的“天與咒縛”又成長了。
悠鬥打算等回到酒店後,拜托掌握“無我之力”的人分彆使用三大奧義,讓他觀察一下。
在猜測被證實前,悠鬥隻能假設自己的猜想成立。
如果“奧林匹亞白銀之光”隻是強化了球的力量和速度,那岸本前輩和木手前輩一定能找到應對方法。
畢竟岸本前輩和木手前輩到現在都沒有使用出來的“殺手鐧”,剛好克製力量球和速度球。
和岸本前輩打過一場、且見識過木手前輩“殺手鐧”的悠鬥對此深有體會。
*
“5:4,希臘隊領先。”
“交換場地。”
“要是在小組賽上輸了比賽,一定會被教練們念叨吧。”
岸本將網球拍放在長椅上,做出讓看台觀眾驚訝的舉動。
他壓了壓腿,簡單地熱了個身。
“日本隊的高中生,現在才熱身?”
“難道說他們還有什麼‘秘密武器’沒有用出來嗎?!”
木手聽著看台上傳來的聲音,明白了岸本的用意。
這不僅是在模仿六條宮,還是在給對手施加壓力。
“是啊,前輩有什麼辦法嗎?”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岸本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看向木手,“我記得你還有一項得意技沒有用出來。一會兒用出來,彆藏著了。”
木手已經在前幾局中用出了“全方位縮地法”“大爆炸發球”“(大)飯匙倩”和“海賊的角笛”,沒有隱藏招式。
他剛想問岸本是不是記錯了,腦海中跳出比嘉中那幾個家夥的臉龐。
——永四郎又在擦眼鏡了。
——嗚哇!反光的鏡片好刺眼!
——這一定是在恐嚇我們……
——永四郎,如果你在比賽中讓鏡片反光,對手一定會覺得你在打什麼壞主意,從而發揮失常的!
——沒錯沒錯,就像一軍的No.9,他是心靈刺客,你是心靈殺手。
在這之後,隻要自己鏡片反光,甲斐他們就會說“是反光の眼鏡”“心靈殺手又用出這一招了”。
雖然一聽就是玩笑話,但據丸井的說法,立海大裡好像有兩人真的信了。
沒想到信的人裡還有高中生。
又或者,他的“反光の眼鏡”真的能在這場比賽中起到效果。
木手看向對麵的希臘隊,抬手推了推眼鏡。
鏡片在陽光下反射出陰險的光。
為了贏,他會不惜一切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