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5：0, 日本隊領先！”
“交換場地。”
毛利和入江在交換場地的間隙擊了下掌。
“今年的日本隊真厲害啊。”
“麵對世界排名第三的法國隊，竟然能以5：0領先。”
“是法國隊還沒有認真起來吧。可彆小看這對雙打。”
……
觀眾席上議論紛紛。
日本隊選手休息區，木手推了推眼鏡：“被小瞧了啊, 我們。”
這場雙打是入江和毛利在本屆U-17世界賽上的首戰。
在此之前，入江有一年多沒有參加過海外遠征，毛利則是今年秋天剛進入集訓營。麵對這種情況, 法國隊能提前收集到的情報不多, 開局後選擇先試探也算是常規操作。
隻是直接讓出五局— —這已經不單是為了收集情報而讓球了。
“法國隊是打算‘讓五追七’，一口氣反敗為勝, 以此彰顯自己的實力，為今天的四分之一決賽開個好頭嗎？”
跡部點了點淚痣，目光落在場內的入江身上, “真是‘昨日重現’，啊嗯？”
眾人知道跡部說的是哪場比賽。
一個多月前, 三號球場和五號球場的團隊洗牌戰, 擔任單打一的入江故意在前五局中輸給跡部, 動搖跡部內心。
“真搞不懂他們為什麼喜歡這樣。”
比起心理戰，切原更喜歡速戰速決的速攻戰, “快點結束比賽不好嗎？”
“你還真是不懂啊，赤也。”仁王勾起嘴角, “看穿對手的想法和行動、提前布局，營造出被遙遙領先的假象, 再一口氣逆轉，將對手脆弱的內心玩弄於股掌之間。光是想想，就令人愉悅。”
愉、愉悅嗎？
切原“呃”了一聲，朝悠鬥那邊靠了靠，用自以為隻有自己和悠鬥聽得見的聲音小聲道, “仁王前輩真是惡趣味。”
悠鬥點點頭。
剛才的仁王前輩，就像漫畫裡厲害的反派角色一樣。
丸井看了看兩個單純的後輩，又看了看嘴角笑意加深的仁王，搖了搖頭。
想也知道，仁王現在肯定在想“既然這樣，我就對你們一人更惡趣味一點吧，puri'”。
真是的，都被整過這麼多次了，怎麼不吸取教訓呢。
刷新仁王整蠱口香糖的整人紀錄、屢次在看到仁王吃東西時，一邊說著‘讓我嘗一口’，一邊咬了一大口，結果事後遭到仁王“報複”、卻從來沒有吸取過教訓的丸井如是想。
悠鬥不知道前輩們的想法。
他在想“讓五追七”的事。
不管怎麼想，“讓五追七”的風險都很大。萬一對方藏了殺手鐧，比賽很容易打成6：0。
— —雙打一的比賽沒有打成6：0。
埃德加在第六局時開始了自己真正的網球。
隨著球拍的揮動，展翅的鷹衝破黑暗，網球貼著入江的發絲飛過，落在球場後方。
裁判：“15-0，法國隊領先。”
入江側了側頭，沒有在意剛剛丟掉的那一球。
他從容地笑道：“還以為今天沒有機會見識到你的‘藝術網球’了，看來運氣還算好。”
不同於入江的淡定，觀眾席上已經炸開了鍋。
“剛才那個是‘老鷹’嗎？”
“我是不是眼花了？”
“你沒眼花，這就是埃德加的‘藝術網球’。法國隊！！”
吐信的蛇、敏捷的豹、露出尖牙的狼、美麗卻危險的藤蔓……
隨著越來越多的動植物出現，比賽成為了一場視覺上的盛宴。
“此局法國隊獲勝，比分5：1。”
“此局法國隊獲勝，比分5：2。”
“此局法國隊獲勝，比分5：3。”
……
入江臉上從容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慌亂。
他朝球的方向奮力撲去，球卻再一次從他拍前穿過。
“怎麼可能……”
當裁判宣布“此局法國隊獲勝，比分5：5平”時，入江跪倒在地上，鏡片後的雙眼裡寫滿不可置信。
“為什麼會找不出破綻，這不是真的……”
“真是不堪一擊。”
埃德加隔著球網，居高臨下地瞥了眼狼狽的入江，扭頭對搭檔說，“喬納爾，日本隊沒你說的那麼厲害。”
“可是……”喬納爾剛開口，額頭就被彈了一下。
他捂住腦門，“疼疼疼。”
“彆頂嘴。”埃德加收回手，用球拍推著喬納爾轉身往後走。
“好了，去迎接我們的勝利吧。”
難道真的像埃德加說的那樣，日本隊隻有個彆選手需要注意？
喬納爾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對麵的兩個高中生都垂著頭，劉海遮住了他們的臉上的神情。
看來真的是他高估了日本隊。
喬納爾正這麼想著，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輕聲：
“……nan te ne。”
德國隊兩人腳下一頓。
雖然沒有聽懂對方說了什麼，但他們聽出了語氣的變化。
是從歇斯底裡到輕鬆的轉變。
埃德加轉頭看向入江。
入江已經站起來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神情又恢複到了一開始的從容。
注意到球網對麵投來的目光，入江像是想起什麼，用英語對兩人說：“抱歉，忘記換成英語了。”
“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騙你們的’，所以彆當真啦。”
卷發少年眉眼彎彎。
“這麼說，剛才都是演戲？”
日本隊選手休息區，金太郎鬆了一口氣，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
“我還以為兩位卷毛小哥要陷入大危機了，原來是要以牙還牙。”
“一半一半吧。”大曲評價。
“一半一半？”
“以牙還牙是一方麵，利用這五局讓毛利適應對方的網球是另一方麵。”
大曲看向球場上垂著頭的毛利，對初中生們說，“你們還沒有發現吧？在第十局剛結束時，毛利就睡著了。”
切原：？
“在這個時候睡覺？！”
悠鬥發現了。
一開始，他以為毛利前輩是“看起來睡著了”，後來發現是真的睡著了。
“毛利前輩要用非常耗費體力的招式來應對埃德加的‘藝術網球’嗎？”
這是悠鬥想到的一種可能。
— —因為接下來會用出的招式非常消耗體力，所以要通過睡覺提前蓄能。
“不是這個原因。”大曲頓了頓，賣了個關子，“過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第十一局，日本隊的發球局。
入江站在底線後發球。
喬納爾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但他很快發現了另一個人的不對勁。
“埃德加埃德加！那個人站著睡著了！而且是在比賽中睡著了！”
“我看到了！”埃德加用球拍畫出龍卷風，下一秒，他看見對麵酒紅色卷發的高中生睜開了眼睛。
仿佛潭水般幽暗沉寂的眼眸裡清晰地倒映出明黃色的“龍卷風”。
“嘭”。
球從埃德加和喬納爾中間穿過。
“15-0，日本隊領先。”
毛利像是沒有聽到裁判的報分，他再次閉上眼睛，垂頭打起盹來。
好厲害。
悠鬥眼睛微微睜圓。
剛才的毛利前輩讓他想起一個人。
— —一位ID名為“Yoshiteru”的網友描述的曾祖父。
Yoshiteru的曾祖父是大正時代的武士，是一個怯懦膽小、擁有實力卻對自己極度不自信的人。
一旦緊張到極點，Yoshiteru的曾祖父就會陷入昏睡。而在陷入昏睡後，就會展現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後來經曆了很多事，Yoshiteru的曾祖父成長了許多。他變得能在清醒的狀態下發揮全部實力，最終和同伴們一起打敗了壞人的頭目。
Yoshiteru說，曾祖父很帥氣，他想成為和曾祖父一樣的人。
悠鬥也這麼認為。
Yoshiteru的曾祖父很帥氣。
剛才的毛利前輩也很帥氣。
在揮拍擊球的一瞬間，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隻是不同於Yoshiteru曾祖父的被動陷入昏睡狀態，毛利前輩是主動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
“在沒有雜念的狀態下，將集中力提升到極致，瞬間判斷對手的動作，隨心所欲地回球。這就是毛利壽三郎認真模式下的實力。”平等院雙手抱胸道。
隨著他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球再一次落地，第十一局結束。
裁判報分：“6-5，日本隊領先。”
“交換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