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足款識是“大清乾隆年製”,六字三行橫排隸書。
湯俊彥重新支棱起來,拿起將軍罐細細端詳,“像是新的。”
“為什麼呢?”
“顏色看著不太對。”
見湯俊彥說的比較籠統,傅乾幫他補充道:“這個青花鈷料用的是現代的化工合成料,沒有層次感,顏色整體發灰發暗。而乾隆時期青花用料以浙料為主,顏色偏豔麗,穩定渾厚。哪怕乾隆時期的民窯可能會摻一點石子青,發色稍微灰暗一點,也不會灰暗到這種程度。還有這個款識——”
傅乾拿過將軍罐,露出罐底足,“你看這個款識,真品的款識色點變化有序,你能明顯感覺到它的筆鋒筆觸。而這幾個字筆鋒纖軟,不夠大氣,行筆的過程中也不自然,一看就不對。”
沈斯珩在一旁欣慰地點點頭:“可以啊,你現在終於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了。”
傅乾還挺謙虛:“這不都是夏老師教得好。”
四人放下瓷器繼續往前邊走邊聊。
沒走幾步,夏瞳碰碰沈斯珩的胳膊,指了下前方側頭的一位女孩兒說道:“那個人好像是馮莎莎。”
夏瞳話音落下,馮莎莎剛好偏過頭也看到他們,眼神倏地一亮,“夏瞳,沈……先生?”
馮莎莎在公安局接受調查時也見過了湯俊彥和傅乾二人,眼下四人同時便裝出現在古玩市場,她不好確定這一行人是不是在臥底辦案,便生生地把“警官”二字吞了回去,改成了“先生”。
好在蓮花市場人來人往,熱鬨非凡,倒也沒人注意她的神情變化。
沈斯珩示意湯俊彥和傅乾繼續去彆的攤位轉著看,他陪著夏瞳朝著馮莎莎的方向走過去。
等雙方靠近,馮莎莎機警地環顧四周,小聲問道:“你們又是在辦案嗎?需要幫忙不?”
她本身就是個自來熟,再加上上次跟著夏瞳、沈斯珩二人在古墓中還有“患難真情”在,她突然在古玩市場偶遇到這兩人還覺得挺親切。
夏瞳舉起剛才在一個小攤上買的木雕工藝品,笑著搖搖頭,“沒有,我們就是四處隨便轉著玩兒。你也是來這兒逛街的?”
文物刑警會在上班期間集體出動在文物市場隨便轉著玩兒嗎?
馮莎莎的表情明顯是不相信,心裡默認他們肯定有任務在身,也不敢多說什麼,右手搭在身旁同伴的肩上,笑著回答:“對,跟我朋友過來轉轉。”
她的同伴許是沒等到她介紹自己,有些心急,乾脆上前小半步自我介紹道:“夏瞳你還記得我嗎?我叫戴蕭,我們之前在你學姐的畢業展上見過一次!”
沈斯珩正低頭回複著工作群裡的消息,聞言掀起眼皮,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戴蕭高高瘦瘦,皮膚很白,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的框架鏡,看上去就很直男很老實的長相氣質。
夏瞳稍作回憶,而後揚起笑臉,乖巧地點點頭,“記得。”
江晴初有一位關係不錯的油畫係學姐今年研究生畢業,要參加學校5月中旬舉辦的研究生畢業展。
那段時間她們兩人閒著沒事兒,乾脆一起過去給學姐幫忙。
戴蕭是另一位來幫忙的人,她依稀記得對方似乎是學姐男朋友的同學。
“上次我走的著急忘記留你一個聯係方式了……方便的話我們加個微信吧?”
戴蕭說著就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殷切地問:“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大家都是男人,沈斯珩可太清楚戴蕭打的什麼主意了。
他不等夏瞳回答,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傳單拍在戴蕭手機上。
這是當初他讓傅乾設計的反詐科普傳單,上麵印著國家反詐中心APP的二維碼,還有一個他們文偵隊的舉報熱線。
沈斯珩桃花眼微微一彎,似笑非笑地盯著戴蕭,嗓音裡帶著一股冷淡勁兒:“沒事兒的時候不用聯係,有事兒的話直接撥打110或者打上麵的舉報熱線比找她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