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明明很累了卻還是需要繼續工作,難得的休息日早上好不容易可以睡一個懶覺卻被上司的電話吵醒……”
“還有一秒就要走出單位的大門卻被領導叫住回來加班……”
他忍不住念叨起來,瞬間喚醒了兩位警官的怨念。
“還有明明很討厭卻總覺得自己很親切的上司。”鬆田陣平補充。
萩原研二讚同:“明明什麼也沒說卻怎麼也不願意結束的會議……”
三人對視一眼,恨不得現在就摸出一根煙齊刷刷地走到陽台去抽,再狠狠痛罵該死的工作一百年。
貝莉作為在場唯一一個不需要工作,甚至也還沒有上學的小家夥,左看看右看看,挪了挪位置,挨得表田裡道更近了一點。
裡道大哥哥,嘿嘿,裡道大哥哥。
她傻笑起來。
這孩子還真是很喜歡他啊。
偷偷靠近的小朋友被表田裡道捕捉,他歎了口氣,露出一個爽朗的,電視屏幕中會出現的笑容,揚起聲音和貝莉說話:“貝莉今天還活力滿滿嗎?”
小家夥立刻嗷嗷叫了起來,忙不迭地點頭,小手舉得高高的:“有哦有哦,今天也是活力一百分的貝莉!”
她想了想,又有點猶豫,最後還是站在沙發上,親了表田裡道的側臉:“也可以是活力五十分的貝莉,剩下的五十分傳遞給裡道大哥哥!”
被襲擊了。
柔軟的觸感傳來,表田裡道摸了摸臉,又看著小姑娘笑得找不見眼的笑臉,難得地感受到一點平淡生活中的活力。
他慢慢彎起眉眼,笑容清淺:“嗯,有了貝莉的鼓勵,今天的大哥哥也精神百倍咯!”
得到了正向反饋的貝莉噔噔噔地跑到電視櫃前,拉開一層層屜子,從裡麵挑出了一大堆零食——
她最喜歡的葡萄吸吸果凍、被嚴格限製了攝入量的小小馬卡龍、一些不知道誰買的小熊軟糖、最後一塊不舍得吃的曲奇餅……
貝莉努力地抱過來,搖搖晃晃的模樣叫人擔心她會忽然摔倒。
她將所有自己覺得好吃的小零食堆在表田裡道的腿上,又露出了“明明很舍不得但還是決定分享”的糾結眼神。
“這個、這個,這些都給裡道大哥哥吃!”她認真地說。
表田裡道笑起來:“不用了,謝謝你,但是大哥哥不喜歡吃甜食。”
這句倒不是什麼禮貌的客套了。
小姑娘又是遺憾又是竊喜,本想借此機會也偷吃一點小零食,但她的小心思很快就被時刻關注她的萩原研二所注意到。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假笑,於是貝莉就隻得乖乖地將小零食重新放回櫃子裡。
嗚……對不起了小零食,貝莉的肚子暫時不能成為你們的家了!
然而表田裡道稍微振奮了一點的精神很快又在一通電話中消磨——
來電人是製片導演,說自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一定可以讓收視率大大提高,請表田裡道務必來電視台一趟。
“啊!”聽懂了的貝莉滿眼失望地看著自己喜歡的大哥哥走出門。
儘管今天是周末休假,迫於生計的裡道大哥哥還是沉著臉,重新麻木地站起來,禮貌地告辭。
地球能不能下一秒爆炸。
表田裡道絕望地想。
他走出公寓樓,卻聽見上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裡道大哥哥——!看這裡哦——!”
鄰居家的小姑娘被家長抱著,從公寓樓二層過道的圍牆上伸出了個淺金色的小腦袋,小手努力地揮來揮去,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見表田裡道看向了自己,她澄藍的眼睛笑得彎起來,露出了一個比撒滿糖霜的甜甜圈都要甜膩的笑容。
小小的手抓起一把糖果,噗咻咻地丟下來。
很準,小糖果劈頭蓋臉地全砸在表田裡道的頭上和麵上——
“貝莉最喜歡的糖果,送給裡道大哥哥吃!今天也要開心哇。”
她用手抵在自己的嘴角,向上提,將原本可愛的笑容拉大弧度,臉頰上的肉都堆在一起。
其實有點滑稽,但表田裡道卻還是莫名其妙笑起來。
他衝著上方揮了揮手,蹲下去將地上的糖果一顆顆撿起來。
很漂亮的彩色糖紙,放在陽光下看會有彩虹的顏色。是有不同口味的吧,表田裡道在便利店看見過這一種糖,雖然外表都一樣,但口味好像是會有甜的和酸的,和抽獎一樣。
表田裡道舉起一顆端詳了一會兒,還是剝了一顆放進嘴裡。
草莓味的,但不算太甜。
世界還是慢一點爆炸吧,他想,有的小孩子還要慢慢長大呢。
但隻邁出了一步,表田裡道的表情又重新灰暗下來,將嘴裡的草莓糖嚼得嘎嘣作響——
世界慢一點爆炸也行,讓他或者導演下一秒就爆炸吧。
今天的大哥哥,也在陰晴不定呢。
貝莉看著表田裡道沉重離去的的背影,撓了撓自己的臉蛋,又仰頭去問抱著她的萩原研二:“萩也很快要去工作了嗎?”
萩原研二之前和她說過,等他的胳膊拆掉了石膏,他也需要回去警視廳工作的。
“去警視廳的話……貝莉可不可以也一起去呀?”她問。
小姑娘又想起那次警視廳之旅。
她想,或許這樣她能夠再快一點長大,再快一點學會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小女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