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金屬外殼, 不大,甚至能算得上是袖珍,就像是貝莉玩具箱裡的小玩意兒一樣。但鬆田陣平深知這些小東西的威力,不敢掉以輕心。
每個花盆裡都有兩個炸彈, 線路結構甚至不加任何障眼法地直接連在了一起, 像是宣戰一樣挑釁兩位專職處理爆破物的警官:
我就是在這兒放了組合炸彈, 有本事就來拆拆開啊。賭賭你的運氣, 是一次性拆掉兩個,還是一次性引爆兩個。
解讀出這個意思,鬆田陣平眉毛狠狠一擰,忍不住壓低聲音咒罵一聲。
“肯定是小陣平不小心惹到了什麼人吧, 就說你平時應該要多笑一笑啦。”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就地坐下,拿出工具準備投入到工作中前還不忘打趣幼馴染一句。
“倒是你這家夥要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吧, ”鬆田陣平回嘴, “那個犯人可沒有問貝莉是不是鬆田家的小孩。”
也是。
畢竟貝莉提到的陌生叔叔是確認了好幾次貝莉是不是萩原家的孩子。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和彆人結了仇——他是個善於交際,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八麵玲瓏的人。不敢誇說每個人都會喜歡他,但萩原研二能拍著胸脯說他至少是不會與人結下多麼大的梁子。
“誰知道呢。”萩原研二撓了撓頭。
情況好像有點太複雜了, 是不是不應該讓貝莉繼續留在這裡啊。他將眼神投向站在旁邊的貝莉。
小姑娘顯然還在為自己能夠加入這場突然的行動而感到激動,澄藍的圓眼睛閃閃發光。察覺到萩原研二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麵色一肅, 以為是自己需要發揮作用的時候到了。
貝莉小小的手指凝出同樣的能量球, 將萩原研二和那些炸彈全部包裹了進去。
瑩白色, 剛放出來的時候還是凝實的一團,等晃晃悠悠飄到萩原研二身上就“咻”地一下膨脹,變成了近乎透明的、像是被吹成薄薄一層一觸即破的泡泡糖一樣, 裹住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戳了戳,倒是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一觸即破,反而很有韌性。
這就是上次阻隔大部分了炸彈威力,在爆炸現場救下了萩原研二的能量球。比起其他姐姐們的更富有攻擊性的超能力,貝莉的超能力有限,且更偏向於保護。
這大概和貝莉想要守護所有人的心願有關吧。
“貝莉會保護好萩和小陣平的!”她捏緊了拳頭,鄭重發誓。
聲音和樣子還很稚嫩,但傳遞出來的信念與決心是超乎了年紀的堅定,讓人忍不住想要彎起眼,摸一摸她淺金色的腦袋,好好誇讚幾句。
但萩原研二還是不放心。
被小樹枝都會劃紅臉蛋的貝莉在他心裡總是軟趴趴雪媚娘團子的模樣。他想開口讓貝莉去安全的地方等待。
但還不等他開口,剛剛還有規律緩慢倒計時的炸彈忽然加快了節奏,紅色的數字飛速躍動了兩下,剛剛還剩下四十五分鐘爆炸的炸彈,現在隻留給兩位警官……
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能解決掉二十四個炸彈嗎?
鬆田陣平熟練地將炸彈外殼卸掉,開始研究裡麵的結構。簡單,幾乎是太簡單了,他幾乎是立刻就理清了裡麵的線路結構,找準了應該剪斷的那根線。
如果試卷最後一道壓大軸的難題位置上忽然出現了一道格外簡單的題目,那做題的人會不會認為其中一定有詐?會不會認為是自己理解錯了題目的意思,或是題目中有什麼信息被忽略掉了?
鬆田陣平蹲在那裡沒有下手。
將“心浮氣躁乃是大忌”時刻刻在心底的男人難得感受到了一點焦慮,他吐出一口濁氣,重新讓自己沉靜下來。
“貝莉,你去找zero。”他說。
貝莉沒動。
鬆田陣平當然知道貝莉在想什麼,他回頭笑了下,又伸出手戳了戳那團護著他的能量球:“你走了這玩意兒也會保護我們的吧?”
貝莉點頭。
“所以,你現在去找zero,我懷疑那個混蛋就在附近。”
會在他們家放下二十四個突然加速倒計時的炸彈,會刻意用這樣的結構來戲弄他們,懷著如此的恨意,那個嫌疑犯極有可能會等在附近,等待著他們一家人未能成功解謎一起看的“煙火”。
剛剛鬆田陣平想到了。
和誰都沒有紅過臉的萩原研二有可能結仇怨的,確實有那麼一個人——
上次那個還在逃逸的炸彈犯。
那次案件有驚無險,後續萩原研二被叫到警視廳去被詢問了相關的案情。爆破班認為那個本來停止了倒計時,又突然開始的炸彈,極有可能是被炸彈犯使用遙控器操縱的,且當時炸彈犯的距離就應該在現場附近。
現在讓貝莉離開拆彈現場,不僅是為了她的安全,也是希望她能夠和降穀零一起將那個可惡的炸彈犯抓住。
“這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很信任你。”
“我和萩,相信貝莉肯定能抓住那個安置炸彈的家夥。”
“那麼小女警貝莉,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