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有點頭疼。
瑩白色能量球還在噗嘰噗嘰地上下蹦躂, 似乎是想繼續和鬆田陣平的臉蛋親密地“貼貼”。
他一把抓住那顆柔軟的、有些韌性的球球,球體在手心跳動了兩下, 好像是對躺在鬆田陣平手心這件事很是滿意, 眷戀地躺平安靜了下來。
有什麼超出世界觀範圍外的事情就去找貝莉——已經形成這個觀念的警官摸索著床頭燈,打算去看看是不是他們家現在越來越調皮的小姑娘做出的惡作劇。
“啪嗒。”
燈沒亮。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相當粗暴地亂按了一通,毫無動靜。
停電了嗎?
鬆田陣平輕嘖一聲,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走了出去。
手電筒亮光偏移, 照亮了鬆田陣平房間裡忽然變得亂糟糟的一切:熨好的衣服像是被什麼小動物蹭過一樣, 現在皺巴巴地堆在地上;書桌上像是有人在上麵跑酷一樣, 書本和筆壓在一起。
鬆田陣平頭更痛了, 他第一次對貝莉產生了一點小小的怒氣,就像抽完的煙頭還有那麼些餘溫一樣, 卻能夠在廢紙簍燃起一場火焰。
深吸一口氣, 鬆田陣平撿起明天還要穿的製服掛好, 繼續向外去找那個大晚上不睡覺跑到爸爸房間搗亂一通的小壞蛋。
小壞蛋的房間就在旁邊, 此時門大開著, 鬆田陣平的視線被門擋住, 暫時不能看見裡麵的景象。
該不會又半夜偷偷去廚房偷吃還不刷牙吧?!
這似乎和什麼曾經的記憶疊在了一起, 鬆田陣平警覺地往客廳, 準確來說是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沒發現那隻西伯利亞小飛鼠。
鬆田陣平往貝莉房間裡看去,剛剛鬆的那一口氣立刻就又提了起來——
手電筒的光源有限, 但足夠讓他看清房間裡的景象, 是要比他房間更加糟糕的一片, 甚至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小書包帶子掛在椅背上,裝著的作業呀書呀掉了一地,橡皮滾到床下麵, 隻露出半個白白的身子;兒童床上罩著的帳篷蚊帳要塌不塌地斜支在哪裡,好像下一秒就要塌陷。
果不其然,在鬆田陣平的注視下,蚊帳整個墜下來,將那張小小的兒童床蓋住。
隨後那一團蚊帳和被子組成的布料團動了動,鼓起來一個小包包。
被子被艱難地推到一邊,頂著蚊帳坐起來的,是一臉迷茫的貝莉。
臉蛋睡得紅撲撲的,還帶著睡意的藍眼睛霧蒙蒙地環視一圈,被亂七八糟的房間驚到,瞬間變成了應激小貓一樣圓圓的貓眼。隨後她的眼睛落在門口的鬆田陣平身上,腦袋不自覺地一歪,變成了八字眉。
“小陣平晚上不睡,跑到貝莉房間惡作劇!”
“壞!”
貝莉說。
下意識地將手機偏過去一點,防止貝莉的眼睛被閃到,鬆田陣平指了指貝莉的頭發:“你的頭發。”
貝莉的頭發?
她摸了摸,卻發現原本應該順滑地披在自己背後的長發此時好像整個支棱了起來,就像是曾經她用頭在萩原研二褲子上摸出之後會產生的景象。
“哇,”貝莉下意識地感歎了一聲,“小陣平晚上不睡覺,偷偷玩貝莉的頭發!”
……
鬆田陣平被鬨醒的那點火氣瞬間消失地一乾二淨。怎麼辦呢?他除了寵著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顯然沒有。
“……我沒那麼無聊,你頭發在發電,沒發現嗎?小電蚊拍?”
淺金色的頭發支楞著站起,將蚊帳頂起來,有幾根頭發還從蚊帳細細的縫隙間鑽出去,帶著藍色的電光,像是小電燈泡或是電蚊拍一樣皮卡皮卡。
眨巴了兩下眼睛,貝莉收回了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亂竄的電流。
淺金色的頭發柔順地蓋下來,糊了貝莉一臉。不小心將頭發吃進嘴裡去的貝莉還在“呸呸呸”,下一秒就被落下的蚊帳又蓋了個嚴實,沒忍住發出“哇”的聲音來。
她在蚊帳裡麵揮舞著短短的胳膊,累得自己在喘氣,都還沒有找到出口。最後還是鬆田陣平上前幫忙,才讓被蒙住的小家夥成功出逃。
“小陣平,你真好。”
終於被解救,貝莉淚眼汪汪地看著鬆田陣平,好感動,瞬間遺忘了自己醒來時還說鬆田陣平壞的這件事。
從貝莉茫然的反應中明白了她大概是什麼也不知道,鬆田陣平歎了口氣,展示給貝莉看安安靜靜躺在他手心的能量球。
“喏,你的球。剛剛跑到我的房間裡,還在我那兒玩了好一會兒。”
“貝莉的球球!”
貝莉驚訝,下意識地就將自己的能量球收好。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使用超能力,電流和能量球卻奇妙地出現了。
無辜地看著鬆田陣平,貝莉傻笑兩聲,默不作聲地將頭低下去,眼觀鼻鼻觀心,像是在承認錯誤一樣。
“你罵我吧。”貝莉眼睛一閉。
雖然鬆田陣平是用的“玩”,還不是彆的字眼,但貝莉能夠從現在她亂糟糟的房間明白自己的能量球肯定是在鬆田陣平那邊大鬨了一場。
頭發被揉了揉。
“沒有要批評你的意思……好吧,最開始被你的能量球弄醒的時候是有一點,但現在關鍵是要知道你的超能力為什麼失控了。這會不會影響你的身體。”
鬆田陣平就是這樣。
表麵看上去又硬又冷的,好像是很難接近很難纏的一塊硬骨頭,但你靠近了,又會發現藏在他那張臭臉下的溫柔和體貼。尤其是他將你劃分到自己人的範圍內,劃分到需要保護的對象中去後,那塊看似冰冷的頑石就會為了你變成炙熱的火焰,隨時準備著為你燃燒。
燃燼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