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我們一會兒這樣……”降穀零扭頭和諸伏景光商量。
赤井秀一在冰冷的站台角落醒來。
後頸處還有被手刀砍過的痛感,他沒有貿然活動,隻微微抬起眼皮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那極為有限的視野範圍內隻能看清站台的地板和一左一右的兩雙腳——是蘇格蘭和波本。
從腳尖的朝向看,兩個人相向而立。赤井秀一將眼皮又抬了點,看清他們的指尖夾著香煙,沒點燃,就在那兒撚。明明是兩個可以端槍毫不猶豫完成滅口人物的窮凶惡徒竟然詭異地遵守著站台非吸煙區的禁煙標識。
隱約相對,又透露出一股達成協議後的默契。
“既然醒了就彆裝了,快從地上起來,琴酒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因為不正的姿勢而格外僵硬的頸椎在抬起頭來時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赤井秀一從地上站起來,麵上牽出諷刺的笑意:“打暈我?這似乎不太好吧。”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老鼠,淨會背後行動。”
罪魁禍手降穀零麵色不改,仿佛赤井秀一意有所指的話隻是一陣風一樣拂過。
倒是旁邊的諸伏景光麵上露出一絲歉意,衝他用口型念了句抱歉。
“嘖。”
赤井秀一不動聲色地檢查了自己的身體和裝備,確認無誤後才走上前去,仿佛被人打暈這件事隻是一個幻覺。
綠色的眼睛左右打量著,那個臉蛋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赤井秀一衝諸伏景光著挑眉,如他所料,對方出現了一抹化不開的苦笑。
“那孩子……”諸伏景光聲音很輕,“已經離開了。”
震動由遠及近,他們本該在半小時前就該乘上的電車到站,緩慢地打開了車門。人流湧動,戴著兜帽的降穀零低著頭率先擠了上去,仿佛沒有注意到身後兩人的眉眼官司。
借著人聲掩蓋,諸伏景光在與赤井秀一擦肩而過時又說了句抱歉:“抱歉,我……不得不做。”
赤井秀一隨後也上了車。他雙手抱胸倚在那兒,內心思緒翻湧,最後得出了波本以蘇格蘭女兒為要挾,拿捏住了對方的軟肋這件事。
說不準還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
他微微合上眼養神,有一個問題在嘴邊繞了好一會兒,怎麼也問不出口。
但當他和諸伏景光兩人在高樓平台架好狙擊槍,等待著降穀零將任務目標從狙擊盲區引出的時間裡,赤井秀一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你……好像年紀也不大吧?”
坐在那裡回味擼貝莉滋味的諸伏景光一愣,聽懂了赤井秀一的意思:他想說看上去年紀不大的諸伏景光好像不太能生出貝莉這麼大的孩子。
諸伏景光沉默,慢慢開口:“你要知道,有些意外,是你無法料想的。”
他想說萩原研二會遇到貝莉、而他們五個又成為了貝莉的爸爸,這是一件多麼奇妙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和未來計劃,但又令人甘之若飴。
很少嫉妒彆人的諸伏景光此時又開始嫉妒起自己的同期來,他想萩原研二哪兒來這麼大的福氣,能夠撿到貝莉。
萩原貝莉……
明明諸伏貝莉也很好啊。
赤井秀一看著諸伏景光複雜的表情,平靜地將眼神挪開。
想到被諸伏景光抱在懷裡彈貝斯笑得很開心的世良真純,赤井秀一拉了拉自己的針織帽,後悔自己先前或許應該多叮囑妹妹一句——
不要被男人的表象所迷惑。這種外表看上去溫和的男人也會有“年少輕狂”不負責任的時候。
*
分彆有點傷心,但樂觀的小狗狗很快就將傷心的事情壓在心裡箱子的最底層,開始咀嚼重逢的喜悅。
這點喜悅就像越吃越香的瓜子一樣,她高興到被以為弄丟孩子了的老師狠狠批評的時候,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喜悅。
這讓老師更生氣了:“萩原貝莉,你到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有?還在這兒嬉皮笑臉!”
被痛批了,貝莉低下頭,小聲地和老師道歉,說自己知道錯了。
“……那你寫一份檢討交上來。”
貝莉平日裡在學校的表現很好,老師見她現在低頭認錯,像是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於是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雖然她不知道,貝莉心裡想的其實是——
假如下次再遇到zero和景,那她下次還敢。
被爸爸們變得更加粗糲的手捏捏臉蛋的感覺仿佛還留存在臉頰,貝莉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捧住自己的臉蛋保護起來,好像這樣就還能感受到爸爸們的存在。
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呀……貝莉真的很想爸爸們了。
她在出神,腦海中卻忽然冒出好久都沒有主動和她聯係過的係統的聲音:
【貝莉,你可以多曬曬太陽,或者多用你的電流幫我充充電嗎?】
係統的聲音有點不好意思,似乎是覺得本該為貝莉提供服務的自己現在反過來請貝莉幫忙有些不好意思。
但貝莉才不這樣想,反而為自己能夠幫助的係統很高興,拚命點著自己的小腦袋,將頭發都晃得飛舞起來。
“不過,怎麼了呀,忽然需要能量啦。”貝莉好奇。
係統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和貝莉講。
淺金色頭發的小姑娘還用手捧著臉保護著被爸爸摸過的臉頰,澄藍的眼睛裡充滿了閃亮亮的好奇。
【……因為,我也想成為某個人的朋友。】
係統最終還是無法拒絕貝莉的任何請求,忐忑地說出來這句話。
它不知道貝莉聽到這句話會怎麼想,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不開心或是憤怒——因為最初的最初,它應該隻是尤塔尼恩教授為了小女兒而研發出來的係統。
在它程序中仿佛就刻著Belle Only,而此刻它卻想要結識新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