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在組織黨派之爭與清除臥底行動中過得並不算太好。作為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的組織新人, 他在這段時間備受懷疑。尤其是前些日子蘇格蘭威士忌臥底的身份暴露被清理,和他經常一起出任務的兩位威士忌酒更是受到了額外的“關照”。
他奔波在各個國家各個地區,被繁多的任務壓得有些疲憊。但在晚上睡前或是偷閒吸煙時, 赤井秀一還是忍不住會想起蘇格蘭威士忌和他的女兒。
和蘇格蘭威士忌關係還算不錯的赤井秀一回憶起那個溫柔又鋒利的男人, 還有他家可愛懵懂的女兒時總會感同身受。曾經受過對方好意,赤井秀一有想過要拜托自己的同伴,為那個名為“貝莉”的孩子提供一些保護和幫助。
他這個想法迫於現實情況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卻沒曾想到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就這麼巧遇到了這個孩子。
不過……
喉頭上下滾動, 赤井秀一的眼神在眼睛裡充滿了期待的貝莉還有不遠處那輛綠油油的悲傷蛙搖搖車上來回反複。
“不,請允許我鄭重地拒絕。”他說。
儘管也算是死去“戰友”的孩子, 但赤井秀一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要在那輛悲傷蛙搖搖車上伴隨著兒童歌曲歡樂的音樂前後搖擺。
他拉了拉頭上的帽子, 向貝莉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清潔工具, 表示自己還要進行清潔工作,沒有辦法騰出時間和她一起遊玩。
“啊……”
被拒絕的小姑娘顯得有點失落。她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向下的弧度,原本亮晶晶的藍眼睛也在聽見赤井秀一拒絕話語的時候黯淡了下來。
赤井秀一在貝莉失落的注視中莫名地感到了一點微妙的負罪感,他不自在地攥緊了手裡捏著的拖把杆。
或許這種時候應該說點什麼安慰這個孩子?還是說應該做點什麼來讓她開心起來?
不太擅長和這個年紀孩子、和這樣性格的孩子相處的赤井秀一頭腦風暴, 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 再見。”
思考半天, 赤井秀一為了貝莉的安全著想, 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和她有過多接觸為妙。於是他選擇了有點突兀地和她再見。
他轉身要走, 身後卻傳來了一道讓他根本挪不動步子的聲音——
“FBI是不是工資很低呀?不然大哥哥你為什麼一會兒要去當燒飯阿叔,一會兒要來電視台做清潔工呀?”
貝莉的聲音很輕很軟,軟綿綿甜絲絲的棉花糖一樣,還透露著純然的疑惑。她收好那枚硬幣, 歪著腦袋看著轉身離去的赤井秀一。
她說話的聲音輕又細,站得離貝莉有些距離的鬆田陣平沒有聽清楚女兒的話,發出了疑惑地一聲:“什麼?”
“再說一遍可以嗎?我剛剛沒有聽清楚。”
“沒事哦, 是不重要的問題!”
點了點頭,小姑娘捏著那枚硬幣打算去享受一人的搖搖車時間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想要和貝莉一起坐搖搖車的話——”
貝莉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悲傷蛙搖搖車,非常享受將硬幣投入搖搖車的時刻,等待著車輛的啟動。
歡快的兒童歌曲已經在播放前奏,貝莉伴隨著音樂節奏將自己那顆淺金色的小腦袋搖來晃去,眼睛笑成兩道彎彎的月牙兒。
“小朋友,或許我還能有機會和你一起坐搖搖車嗎?”
貝莉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折返回來的赤井秀一。
他戴著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而此時,那雙碧色的眼睛的眼睛正含著笑意看著貝莉,看上去很好說話。
“哈?!”
鬆田陣平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折返回來的陌生男人,從他挺直的脊背和沒有絲毫動搖的麵上解讀出了對方的認真。
鬆田陣平墨鏡後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個用帽子和口罩遮住麵部,看起來像是清潔工一樣的男人,幾乎要咬碎自己的後槽牙。
——這個男人無論是從身姿儀態還是氣場來看,都不是什麼簡單的清潔工吧。
等等。
鬆田陣平想到了某種可能。
該不會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兒子愛上了什麼灰姑娘,愛情受到家人的阻擋,他不願再拿家裡的一分錢,決心脫離家庭和灰姑娘在一起的故事吧?
然後隻能打很多份工來維持兩個人的生活,甚至來應聘了電視台的清潔工?
陪著貝莉看了不少電視劇的鬆田陣平覺得說不定藝術就真的是來源於生活。
甚至有時候生活比影視藝術更加的抓馬。
——比如在冰帝小學已經十分出名的萩原·極道大小姐·貝莉身上發生的諸多“傳奇”事跡。
小姑娘盯著赤井秀一看了一會兒,沒立刻回答好還是不好。貝莉對著他那張笑意並不太真心的臉陷入了思考。
悲傷蛙搖搖車伴隨著歡快的音樂節奏搖擺起來,還在思考之中的貝莉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被比尋常坐的搖搖車要更寬敞一點的悲傷蛙搖搖車搖得顛來倒去。她要穩住自己的平衡,拉住前方的方向盤,卻還是被顛得身體前傾,額頭磕了上去。
“嗚哇!”
她一手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磕出了紅印子的額頭傳來鈍痛,讓貝莉下露出了在場的男人們都熟悉的表情——要哭之前的預兆。
她單手握著方向盤,身子左搖右晃的,讓鬆田陣平看得心驚膽戰。
三步並作兩步,長腿一跨,先前還說著這次絕不會陪著貝莉一起坐搖搖車的男人毫不猶豫地跨上了搖搖車,將小團子抱在懷裡,和她一起伴隨著兒歌的音樂搖晃起來。
“哇!小陣平和貝莉一起坐!”
坐在了爸爸的懷裡,貝莉瞬間遺忘了自己額頭上的疼痛,她興奮地雙手握住方向盤,嘴巴裡滴滴嘟嘟地發出一些意味不明、難以分辨的聲音,高興地搖頭晃腦。
搖搖晃晃了一會兒,貝莉想起還有人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不用啦!小陣平陪貝莉坐車車啦!”她語氣輕快。
“哼哼呼呼呼~”
貝莉已經差不多從富有規律的旋律中找到了節奏,像一隻被主人撓了下巴、舒服眯起眼睛享受的小貓咪那樣,哼哼唧唧地哼唱著兒歌。
搖搖車啟動後燈帶閃爍著各色的光芒,在貝莉白皙的臉蛋上映出五光十色的光斑。
修長的身體被迫擠在搖搖車的車座,鬆田陣平發現這個悲傷蛙搖搖車還是有一點好的——
雖然它綠油油,雖然它死魚眼,雖然它厚嘴唇,但它位置足夠寬敞啊!
鬆了口氣,鬆田陣平抬起頭,繼續用死亡視線盯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希望能夠將他趕走。
“不用了先生,我會陪我女兒坐搖搖車的。如果工作繁忙的話,還請繼續完成你的工作吧。”
赤井秀一當沒聽見。
他站在那兒沒有動,眼睛盯著那伴隨著歡樂兒歌前後搖晃的悲傷蛙。
赤井秀一在看到悲傷蛙身上小燈帶閃爍著的絢麗光彩,還有悲傷蛙死魚眼一秒變換三個顏色的眼睛時,他是真的想掉頭就走的。
但那個孩子口裡提到了FBI。
她的父親是死去的蘇格蘭威士忌,是警察,是去臥底的警察。這個身份的孩子口中說出的FBI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