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來如獅子去如羊, 等到月末四月初時,天氣已經變得如白白的小綿羊一樣溫和和煦。而這樣的好天氣裡,冰帝小學的新學年又開始了。
六年級的孩子們期待地離開了小學升入初中, 而一群群青澀的, 從幼稚園小朋友變為小學一年級學生。
山田隼人就是後者中的一員。冰帝小學的生源大多來自於附近的居民, 包括像鳳長太郎一樣大部分冰帝幼稚園直升的孩子們。山田隼人卻不一樣——他是最近搬到這片區來的。
臉上帶著點小雀斑的男孩子激動也有些怯懦, 他擠在一群群成群結隊互相已經很熟悉的新小學一年級生之中,垂著頭捏著書包帶子被裹挾著往前走。
風裡夾雜著其他人的歡聲笑語讓山田隼人幼小的心靈有些忐忑,他開始懷疑個性內向的自己是否能夠適應陌生的環境,適應新的校園生活。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恢宏的冰帝小學校門已經近在咫尺。臉上帶著與這個年紀不符的憂鬱,山田隼人懷著沉重的心情向前。
“請佩戴好校徽。”
小學門口有學生在執勤。被檢查的孩子們歪歪斜斜地在校門口排成了幾列隊伍,規規矩矩地等待著長隊緩慢地蠕動。
或許是因為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又或許是因為今天有重要的機會,學生會檢查得十分仔細,進度緩慢。
山田隼人抬頭看了一眼, 出於對陌生的環境所有的恐懼和排斥,他沒有任何猶豫地站到了最長的那一條隊伍後麵。
而在他加入到隊尾後,明明旁邊的隊伍更短更快, 可大部分個子更高的學生徑直來到了這條最長的隊伍——其他隊伍裡,更多的是模樣像他一樣稚嫩的新一年級生。
那些高年級的學生站在隊伍裡,毫不顧忌前麵的小蘿卜頭,開始討論起來——
“不知道今天貝莉學姐會不會看出來我今天有好好打領結啊。”
“肯定會的!之前我的劉海超過眉毛了,原本以為貝莉大小姐不會在意, 結果第二天看見我的時候,她居然指出來我剪了劉海!”
“哇!!好羨慕……”
“前幾天被隔壁街的不良搶了錢,大小姐幫我要回來了, 希望今天能夠有機會趁檢查的時候多和大小姐說幾句感謝的話。”
“隔壁街的不良?是不是新來的啊?不然怎麼敢欺負我們米花町的孩子,還是我們冰帝小學的!”
“感覺是,我們可是有貝莉大小姐的誒!”
貝莉大小姐?
似乎有點奇怪,山田隼人還是被他們的對話吸引,有點好奇那個所說的“貝莉學姐”。小蘿卜頭努力踮起腳尖眯起眼睛,可隊伍太長人太多,他根本看不見最頭前的人。
等待的過程中,山田隼人發現隊伍前進的速度其實並不慢,隻是因為陸陸續續有人站在這條長隊的最後,顯得前方檢查的速度很緩慢而已。
等了大概有七八分鐘左右,終於快輪到了山田隼人。小蘿卜頭也因此能夠看到隊伍前方檢查學生儀容儀表的人。
正在認真執勤的是一名女孩子,個子小巧。她有著一頭在淺金色的長發,柔順垂下披在身後,被月末四月初和煦的晨間陽光映出像金子一般的光芒,閃閃的,卻並不刺眼。眼睛是藍色的,又圓又大,抬起眼皮看向你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林間靈動的小鹿,濕漉漉的富有靈氣的生動。
臉蛋上還帶著點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但已經有點發尖的下巴可以看出她日後臉蛋的小巧。
這大概就是剛剛那些高年級學生所說的貝莉學姐了吧。山田隼人心想。
站在他前麵的學生規規矩矩地接受了貝莉的檢查,表情嚴肅認真,仿佛在接受領導的審閱那樣。在淺金色頭發的小姑娘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後,那名學生猛地向斜後方退後一步,以一種令人費解的大幅度鞠躬向貝莉道謝。
“感謝貝莉大小姐!大小姐辛苦了!”聲音洪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這明明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情,可貝莉那張可愛的臉蛋上卻沒有出現任何的尷尬或是不知所措。她輕輕點頭示意,彎彎眼睛露出了一個甜度滿分的笑容。
而那孩子就仿佛被鼓舞了一樣,捂著胸口紅著臉飛快地跑進了學校裡。
下一個需要檢查的學生就是山田隼人,那雙澄藍的如天空般清澈明亮的眼睛已經看向了他。
或許是發現了他是一張陌生麵孔,貝莉一愣,隨後也露出了個與剛剛相似的一般無二的溫柔微笑:“你是新生吧,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這隻是學生會例行檢查儀容儀表和有沒有帶違禁物品而已。”
“冰帝小學的學生雖然大多都認識,但並不意味著會排外,大家都很好相處的。”
她說話的語速並不快,聲音細細軟軟的,尾音微微上揚,顯得俏皮。
原本有些緊張的山田隼人,就在這樣像甘甜山泉水一樣的安撫下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校服有好好穿好,校徽也按照規定佩戴好了。”貝莉審視著,點點頭。
她抬起眼皮,神情自若地問到:“今天沒有帶炸彈或者其他易燃易爆物進入學校吧?也沒有攜帶其他的槍支或尖銳鋒利的刀具等。”
山田隼人懵了。
他幾乎是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會在一所小學的儀容儀表違禁物品檢查時聽到了這樣的話。
怎麼會有學生會把炸彈、易燃易爆品、還有什麼槍支或者鋒利的刀具帶到學校來啊?或者說這是普通小學生會接觸到的東西嗎?
雖然隻是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可這並不代表著山田隼人沒有常識。
看出了新入學孩子的困惑,貝莉輕輕將耳邊的碎發攏在耳後,語氣輕快:“因為之前學校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啦,所以這種大型集會的時候會管的非常嚴。”
山田隼人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剛剛隻是覺得恢宏的冰帝小學校門此刻變得危險起來,仿佛有一個代表著不祥的黑色漩渦,告訴他說“冰帝大舞台,有命你就來”。
頭頂一重,山田隼人抬眼看去,躍入眼簾的就是貝莉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一個淺淺梨渦的笑容:“習慣就好啦,咱們米花就是這樣的。”
大概是被這個笑容晃花了眼,山田隼人點點頭,回答了貝莉的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