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走過去抱起還在啃拖鞋的哈羅,被手裡沉甸甸的重量驚到。他把掙紮的白柴強硬地放到體重秤上,對那個數字又一次表現出了震驚——
“你真的是狗嗎?萩,我們養的是豬吧。”
被罵成是小白豬,哈羅仿佛聽懂了一樣地對鬆田陣平齜牙咧嘴,又哼哼唧唧裝出委屈的模樣,去找自己的小主人訴苦。
它尋著味道跑到關上了玻璃槅門的廚房,眼巴巴地用爪子扒拉幾下,哼哼唧唧地發出百轉千回的嚎叫——
然後被一塊飛過來擊中玻璃門的土豆嚇得架起尾巴縮進了自己的小窩裡。
同樣被嚇到的還有諸伏景光。
他想要先讓貝莉展示一下自己的料理水平,然後再針對性給出指導。
貝莉點了點頭,她是個態度很好的學生。
淺金色的長發老老實實地在腦袋後麵盤起,貝莉圍上印滿了柴犬的圍裙,洗淨了雙手,像是在神廟前祈福那樣,頗為虔誠嚴肅地握住了刀。
“哐啷!”
清脆的一聲,一塊土豆在貝莉乾淨利落的下刀之下被一分為二,其中一塊飛進了旁邊的水槽池子裡,另一塊精準地飛了出去,成為了砸在玻璃門上嚇到哈羅的那一顆炮彈。
諸伏景光感到了不妙。
可貝莉跑過去把飛出去的兩塊土豆撿了回來,用那種渴望得到指點和評價的眼神看著他:“怎麼樣,怎麼樣呀?”
“……用刀的決心,還有,對料理的態度都很不錯。”諸伏景光艱澀地開口。
哦!那聽起來還不錯!
貝莉美滋滋地笑彎了眼睛,選擇繼續。
她將飛出去的土豆洗乾淨放在旁邊備用,接著按照自己的順序,拿出了螺旋造型、綠綠的辣椒。
不妙,直覺不妙。
回想起那顆土豆飛出去的拋物線,諸伏景光盯著自己買回來的,味道十分出色產自中國的辣椒,謹慎地退後了小半步。
以防萬一,他還是開了口:“要是貝貝下刀的力度能夠……”
能夠輕一點就好了。
“哐當!”
伴隨著又一聲清脆的聲音,貝莉握著的菜刀和砧板發出更加響亮的聲音。被諸伏景光誇獎了決心,貝莉覺得自己得繼承並發揚光大優點,於是選擇貫徹了更多的決心在料理一事上——再精確一點,她選擇更加用力地揮刀!
漂亮的綠色青椒一分為二,一半留在了砧板上,而另一半裹挾著貝莉十分堅定的決心和虔誠的態度,在諸伏景光驚恐的目光注視下,飛在了他的臉上。
“景……?你、你怎麼哭啦?”
“……”
“啊,抱歉,因為完全被貝貝對待料理的認真態度所感動了。所以一時之間,一時之間有點沒忍住……”
“可是、可是景,你的眼淚完全止不住?我嗚哇,萩!小陣平!景哭哭了怎麼辦呀——!”
廚房之外,哈羅好不容易從那塊突如其來的土豆中回過了神,從小窩裡委屈巴巴地鑽出來黏在萩原研二身邊撒嬌,很快又被嚇得身子顫抖。
“嘭!”
廚房的玻璃槅門被相當粗暴地打開,質量不錯的玻璃門顫了顫,勉強保持了完好。
“啊!貝莉,快把刀放下!”萩原研二一驚,也被嚇了一跳。
淺金色頭發的小姑娘捏著刀從廚房裡衝出來,滿麵驚恐,下意識地就把菜刀一放,兩隻小手捂在自己的臉上擦自己被嚇出來的眼淚。
“景!哭了!”貝莉說。
哭了?
萩原研二一愣,想知道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他這個事情總是往心裡壓表麵不顯露一點情緒的友人哭出來。
他站起身來想往廚房裡看,又被忽然愣住繼而嚎啕大哭起來的貝莉絆住了腳步——
“嗚嗚嗚哇哇哇!”貝莉站在原地,兩眼通紅,發聲大哭。
她下意識地又用手去給自己擦眼淚,可剛切完辣椒還沒來得及洗手,於是眼淚更加洶湧地冒了出來。
火辣辣的痛,貝莉越想越傷心,在此刻福至心靈,明白了諸伏景光為什麼會忽然流下眼淚來——根本不是被她的誠意所感動,純粹是被辣哭的。
貝莉越想越難過,她任由萩原研二用清水給自己洗眼睛,心裡濕噠噠地也滴著眼淚。
但或許誠意確實是能夠打動人的東西,就像貝莉最後在料理課上獲得的分數。
她在料理課上死磕不放棄的精神大概是打動了老師,在這位溫柔的老師睜隻眼閉隻眼的放水之下,貝莉融入了決心和虔誠態度的複雜料理(指成分構成加入了致死量的糖分,自然融入其中的砧板碎屑等),獲得了班級的平均分數。
這門課的成績自然是無法趕上又是滿分的跡部景吾,但小姑娘在物理考試上成功拉回了差距——畢竟作為財閥的繼承人,在回答炸彈結構的知識儲備上,自然是趕不上我們小女警的。
至於為什麼初中生的物理考試卷子會出現這樣的題目,或許應該去問問愈發神奇的米花町治安吧。
當東京塔被直升飛機掃射的新聞傳來時,貝莉和爸爸們對視了一眼,發現他們似乎已經提不起任何驚訝的情緒的。
——在米花,這不是和吃飯喝水一樣正常的事情嗎?
畢竟就連做個飯,說不定都會在紅豆泥裡被悶死呢。
貝莉的誠意打動了料理課老師,而降穀零的誠意也打動了貝莉。好不容易終於想儘辦法取得了貝莉原諒的降穀零,終於能夠有機會回家了。
但獲得了回家許可,降穀零也不怎麼開心——
因為他的狗仿佛狸貓換太子般變成了一隻小白豬,怎麼叫都不怎麼搭理他,
也因為隔壁工藤宅搬來的新鄰居怎麼看怎麼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