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晉·江 人家會以為我們在搞什麼顏色遊……(2 / 2)

我的銀行家先生 李暮夕 18988 字 10個月前

說到底,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不太喜歡往回看。

虞惜回到北京就去江鬱白的辦公室遞交了辭呈。

他彼時坐在辦公桌後處理文件,隻掃了一眼,都沒有打開,隻是將鋼筆擰上筆蓋,問她:“因為沈述?”

虞惜說:“因為工作規劃。”

江鬱白哂笑:“虞惜,你知不知道,你不太會說謊。”

虞惜默了會兒,說:“那就當是我的私人原因吧。”

江鬱白失笑:“我不會批。”

虞惜:“難道你還能強留人嗎?”

他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因為一個男人放棄自己得來不易的工作,值得嗎?”

虞惜:“我覺得我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且,也不止是因為沈述。”

她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鬱白唇邊勾起一抹笑,似乎挺詫異的:“跟我也有關係?”

虞惜:“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原因接近我,彆否認,我不是傻子——”

頓了頓她又繼續,“我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私人方麵的牽扯,我很確定。我每次看到你,都會想起很不愉快的事情,我每次看到你——”

她停頓了一下,眼睛裡閃過一絲難言的痛楚,不忍地彆過頭,“都很痛苦。”

江鬱白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辦公室裡的氣氛變得極為凝滯,一切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似的。

江鬱白想象過她大罵他痛斥他的場景,唯獨沒有想過她會跟他說,她看到他就會痛苦。

而她眼底的悲傷和無奈不是假裝的。

這讓他深切地明白,他曾經有多麼過分地傷害過她。

哪怕他隻是袖手旁觀,一時意氣下的決定。

他心裡愧疚,所以此刻無法反駁,無法像麵對其他人一樣理直氣壯地冷笑回懟回去。

明明她沒有多麼鋒利以對地逼視他、質問他,隻是用那雙悲傷的眼睛望著他,他卻覺得無法回答,甚至不敢和她對視。

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也從來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決定。

但此刻,卻心裡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他,他做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我考慮一下。”江鬱白待不下去了,站起來,“我想清楚會給你答複的。”和她擦肩而過,像是逃避似的。

之後幾天,他明明不想去想這件事,腦海裡卻一直回蕩著虞惜悲哀又痛楚的表情。

然後,她的臉孔和曾經學生時代明媚而羞澀的臉孔重合,又瞬間碎成片片碎片,在他麵前狂亂地飛舞。

他想伸手,卻什麼都沒抓到。

江鬱白有生之年,從未有如此的無力和愧疚。

不知為何,那個禮拜天他重回了A大,又遇到了以前虞惜的班導。她現在還是班導,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很彆扭的,似乎是嫌惡,但又礙著麵子沒有說什麼,表情一變再變。

江鬱白主動上前,笑著跟她打了一聲招呼:“劉老師,好久不見。”

他朝她遞出手。

劉靜猶豫會兒還是跟他握了一下。

但像是他手上有病菌似的,飛快抽了回來。

江鬱白在心裡苦笑,對她說:“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沒有來得及回來看看,真是抱歉。”

劉靜多少有點不陰不陽:“抱歉什麼?你給學校捐了一座美術館呢,財大氣粗的,想必現在混得不錯。”

江鬱白不知道要怎麼說,隻能笑笑。

劉靜多少還是忍不住:“你回來乾什麼?你在國外這些年發展的挺不錯的吧。為什麼要回來,讓虞惜看到你?她的病好不容易才有點好轉。”

江鬱白沒想到她會提到虞惜,頓時啞然。

提到誰他都可以泰然以對,唯獨虞惜,她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永遠都過不去的一道坎。

“我是對不起她。”江鬱白點頭。

劉靜神色稍霽。

她和江鬱白也在一個辦公室待過,覺得他這人還是不錯的,當年她也不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轉念一想,他和虞惜也確實沒有什麼,他否認也在情理中。

他不願意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女孩去擔風險,讓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

卑劣、自私,但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不該直接一走了之,讓虞惜被人那樣潑臟水。哪怕他說一句“她沒有勾引我你”?

“你確實對不起她。她對你多好?就算你不喜歡,也不應該這樣踐踏彆人的真心。”劉靜不知道要怎麼說,眉頭越皺越深,“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回應什麼,她把這份小心悄悄藏在心底,就怕給你帶來什麼負擔,她看到你嘴角起了皮,就去買了薄荷茶,給所有老師都發一份。她看到你鞋子破了都舍不得換,就去給人家做義工,就為了那雙贈品鞋……”

一樁樁一件件,很多他知道,也有很多他不知道。

江鬱白聽在耳中,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心裡很冷,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感,好像很多事情在這一刻豁然開朗。他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那麼執著地要回到北京,一開始他以為是為了報複,為了證明自己,後來發現這些做完了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在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自己還想要做什麼。

可偏偏又無比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已經打碎的玻璃瓶,你再努力地粘合回去,瓶子也無法回到當初沒有裂痕的樣子。

虞惜已經不會回頭,甚至看到他都覺得難堪和難受。尤其是她望著他那種不願回首的痛苦眼神,在他腦海裡一一放映,像是針紮一樣在他心頭不斷刺著。

而且,她身邊還有一個更加優秀的男人——沈述。他甚至連彌補的機會都不再有,因為她什麼都不缺了。

耳邊似乎有很多聲音在回蕩,吵得他腦殼疼。

心口那種沉悶的感覺快要把他逼瘋。

那晚,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一整晚都沒有睡。

翌日去公司,他盯著那份辭呈看了很久,最終抬起筆,批了。

他抬步走到落地窗邊,眺望遠處。

長安街上車流如織,燈火輝煌。

這座城市的夜景一如既往的璀璨迷離。

他深吸一口氣,給虞惜發了短信,很簡單地陳述了一下這件事。

……

虞惜接到江鬱白回複自己的消息時,還楞了一下。

江鬱白:[你想要去翻譯公司還是單乾?我認識很多這方麵的人,可以介紹你去。我建議你一開始還是選擇一家公司作為基點,等手裡有了基礎以後再想彆的,這樣穩一點。]

虞惜:[謝謝不用了。]

江鬱白:[也對,你有沈述幫你,是我多此一舉了,祝你前程似錦。]

他沒有再回複了。

虞惜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提到沈述,她心裡就有些悶。她真的不夠好,性格悶又怯弱,稍微被激一下就龜縮到自己的龜殼裡。

和她相處應該挺累的。

正思索著,沈述回來了,看到她就對她笑了笑,低頭脫鞋:“辦好離職手續了?”

她點頭,抬手順了下發絲。

“打算去哪兒?”他本來隻是想要活躍一下氣氛,結果發現,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有些懨懨的。

他臉上的表情也落了,從未感覺到這樣無力過。

重大項目失敗、公司股價大跌時,他都沒有這樣過。

虞惜垂著頭坐了會兒,抬眸望去,發現沈述走到了窗邊,不知何時點了一根煙,沉默地抽著。他似乎瘦了,寬闊的肩膀也有些削薄。

煙霧中,他的表情有些疲憊和煩躁。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似乎都不太好。

而這些,都是因為她。

“……沈述。”她輕輕喚他。

他微怔,本能地把煙掐了,走過來想去拍她的肩膀,手指甫一觸及又縮了回來,又響起來她討厭煙味了。

“……抱歉,我忘了你不能聞煙味了。”

她搖搖頭,仰頭望著他,過了會兒伸手試探性地去拉他。

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他心裡軟了,抬手將她擁入懷裡。

他就是個王八蛋!千不該萬不該,因為自己那點兒情緒將她重新推入低穀裡。

明明菲利普斯叮囑過她,要時刻關注她的精神狀態,不然可能會複發,他以為她好了,這樣得意忘形。

“我們有時間出去散散心好不好?我帶你出去玩。”他笑著問她,“順便幫你參謀一下新工作。”

“嗯。”她點點頭,很疲憊的樣子。

沈述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牢牢鎖在懷裡。

其實他私心裡不希望虞惜留在JSC和江鬱白朝夕相處,倒不是不相信她,江鬱白是個老狐狸,隻要他想,有的是辦法接近虞惜。

但是,他其實也不太願意她自己出去找工作。

“你好像不太樂意我辭職?”虞惜不解地抬起頭。

沈述微怔,沒想到她心思這麼細膩。

他想了想,坦誠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啊?”她驚訝地望著他。她辭職,以後看不到江鬱白了,他不該高興嗎?

“虞惜。”他輕聲喚她,仍是保持著單膝跪地的虔誠氣質,姿態不能再低了,可他眼底是滿滿的關切,“你一畢業就在海瑞是吧?沒有去彆的工作做過?”

她點頭。

沈述:“還是走後門進去的。”

她臉頰微紅,聲音變小:“你乾嘛這樣揭我的短?”

沈述失笑,握緊了她的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工作經驗太少了,基本沒有很正式地混過職場。雖然你在JSC會碰到江鬱白,但是,其實他……至少他現在不會害你,還會提攜你照顧你。”

他真不願意提出這點,但這是事實。

虞惜漸漸的,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覺得我做不好?”她聲音低低的。

“我是怕你出去被人欺負。”沈述無奈地說,“不是信不過你的專業能力,而是為人處世、與人交往這些,你確實存在很大的問題,對嗎?”

虞惜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反正我不想呆在JSC了,而且,我已經想好要做什麼了。”

沈述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不是做翻譯嗎?”

她神秘地笑了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還賣關子?你個死丫頭!”沈述這會兒倒是真的好奇了。

虞惜後來還是說了實話:“想去康博。”

“康博?”

“嗯。”虞惜點頭,“我跟負責人談過了,他們是新公司,很缺人,就是一開始這半年要去香港那邊任職。”

康博是新公司,但是背景雄厚,上升空間完全沒有問題,她去的是外貿部門,擔任審核方麵的工作,既不會落下翻譯,履曆也會更好看,以後就算離職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這段時間的工作經曆雖然不算多麼豐富,也讓她明白了自己適合什麼樣的工作,明白了以後要做什麼,她確實應該好好地規劃一下。

“也就是說,我有半年可能都看不到你?”沈述的表情有些微妙。

虞惜笑了,拉拉他:“你彆這樣。我禮拜六禮拜天會回來看你的,而且,也就半年啊。”

沈述露出思索的表情,後來還是同意了。

隻是,他沒跟她說,康博是中恒亞太恒泰資本旗下公司,就是那家中恒證券近日集資上市的生物科技公司。

……

虞惜和康博那邊的負責人商量了一下,9月底去那邊任職。

中間的兩個月略作休整。

她原以為時間會過得很慢,結果一晃眼就到了秋葉泛黃的季節。秋日,也是豐收的季節,是個好兆頭。

清晨,她趴在窗戶上朝外麵望去,灰禿禿的枝丫上零星掛著三兩葉片,路緣石上卻積了厚厚的一層。昨夜刮過一場大風,儘數落儘了,幾個清潔工正拿著掃帚在路邊清掃。

回到房間,被子亂糟糟地攤在床上,像一張被蹂.躪了無數次的麵餅。

因為蔣康的決策失誤,中恒之前失了先機,隻在金禾占到不到40%的股份,與JSC平分秋色。沈述最近很忙,這兩天經常出差。

她想他應該淩晨就走了,怕吵醒她才沒有跟她說。

要是他在,被子就不至於這樣了。

他習慣每天起早疊被子,不像她,像團麵一樣扔在床上。

她想了想也覺得這習慣不太好,走過去將被子費力地疊好,放在床上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忙碌的沈先生在五分鐘後給她點了一個讚。

虞惜發消息打趣他:[沈老板不用開早會?有時間逛微信朋友圈?]

沈述:[身在曹營心在漢。身體在開會,心全在你這兒。]

呸!

虞惜笑得不行,發了個“嗬嗬”關掉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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