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走出試衣間的時候, 迎麵便看見連漪明亮雙眼上下打量著自己。
原本還算淡定的他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垂下眼避開了連漪的目光同時,雙手插進兜裡, 往她在的地方走去。
被剛才連漪一番話洗得神清氣爽的許清瑤這會兒看向謝泠的眼神, 沒了剛才發自內心的敵意和挑剔。
但還是微不可察地哼了聲, 彆扭地小聲道:“連漪還是你的眼光好,隨便挑的衣服搭配起來都這麼好看。”
連漪笑了笑, “也要看穿在誰身上。”
不得不說,能在未來成為真千金魚塘的男人, 即使現在年紀尚淺, 卻也隱隱有了那份氣勢。
她有些遺憾, 如果不是今晚的場麵需要,倒是很想給謝泠挑一身清雋學術風的衣著,再搭配金絲眼鏡。
畢竟以後等他榮譽加身、手握專利歸國, 也就是她早已查無此人的時候了。
再想像現在這樣強迫拿捏謝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謝泠緊抿著嘴不說話, 沉默著任由她肆意打量。
“好了, 出發吃飯!”
連漪此時困意全消,摩拳擦掌地等待稍後的好戲上演。
三人同行, 各自有著各自不同的心思。
許清瑤還在為剛才連漪那句明顯誇讚維護謝泠的話,而感到悶悶不樂。
走在她們兩人身後的謝泠臉上表情淡淡, 直到古色古香、典雅大氣的望江樓映入眼簾,他心底忽然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
“發什麼呆呢?跟上呀!”許清瑤尤為關注他這個重點目標, 看哪兒都不順眼。
到了這個時候, 再糾結些什麼也毫無意義。
謝泠沒有在意她不陰不陽的語氣,循著連漪沒有停留的步伐,跟在她身後一路走往vip專用的客梯。
兩家父母用餐, 定在望江樓頂層的特級包廂,一層僅有三間這樣的包廂。
能以不同角度欣賞到壯闊江景,入夜後燈火璀璨,站在二十六層向下看去,總會給人一種俯瞰眾生的刺激感。
早已得到通知的經理帶人候在電梯口,等到電梯門打開,臉上掛著得體笑容微微彎腰,向三人打過招呼後,一邊帶路一邊對連漪熟稔地低聲問候。
連漪抬手朝他揮了揮,帶著謝泠和許清瑤穿過會客廳,往茶房走去。
還沒到就餐入席的時間,他們估計都在茶房喝茶聊天。
轉過彎,便在茶房竹紋門扇外看見紅發的少年臭著張臉倚牆站在那兒玩手機。
“喲,顧少爺這是被趕出來了?”
連漪對他說話從來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怎麼,一見到高雅點的東西就不自在了嗎,在這站崗呢。”
顧一嶼滑動手機屏幕的動作頓住,稀奇的是他這個時候居然沒有暴躁回懟,稍顯淩厲的眉眼抬了抬,瞥一眼連漪後耷下。
但倏地又再看向她。
“你帶他來乾什麼?”顧一嶼皺眉。
“剛換班級,帶新同桌過來吃頓飯,熟悉熟悉,有問題?”連漪走到他麵前,掃了眼,這看著實在有些不對勁啊。
顧一嶼哦了聲,雖然感到有些怪異,但還是耷下眼沒再搭理他們。
連漪不打算就這麼陪他在外麵站崗,伸手擰開門,徑直推門而入。
茶房裡的交談聲隨著門被推開而停了下來。
坐在泡茶位置上的男人已有四十來歲,長相儒雅斯文,看起來十分隨和,隨意將袖子挽起,看見來人是連漪時,臉上浮現笑容。
“是連漪啊,叔叔可有陣子沒見到你咯,你趙阿姨可整天在家裡念叨,讓顧一嶼這小子什麼時候帶你回家來吃頓飯。”
聽到這話,坐在他對麵的中年男人回過頭,不怒自威的臉上沒有表情,對連漪點了點頭,“來了,還不叫人?”
“顧叔叔。”連漪朝他們打了聲招呼,“爸。”
隨後走到一旁的沙發便坐下,對長沙發上兩位女士揚起笑容。
“媽媽,趙阿姨,好久不見,你們怎麼越來越有氣質了?”
趙阿姨是個看起來很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形象,坐在她身邊的連母也不遑多讓,她們坐在沙發上,坐姿得體優雅,妝容精致。
看起來不像是大哥的女人,反倒像是會反手給大哥來一刀然後自己上位的女人。
但在看到連漪時,兩人表情柔和許多。
趙阿姨更是起身乾脆坐到連漪的沙發扶手上,執起她的手便嗔怪道:“你這個孩子,要不是今天你爸爸媽媽和我們一塊兒吃飯,阿姨想見你還難了,是不是?”
“趙阿姨看您說的。”連漪在長輩麵前向來最會賣乖,微圓眼眸笑得彎彎,看起來又甜又乖,“隻要您有空,一聲令下,我就是飛也要飛過來呀。”
一番話說得趙阿姨忍不住捂嘴輕笑,看向連母,對方無奈地笑了笑。
茶室裡的氛圍一時間變得融洽。
顧父給對麵的連父斟了杯茶,搖頭歎道:“要我說,還是生女兒好,你看我家那小子,成天不學無術,就知道氣我,唉!”
“我家這個也就隻是在大人麵前慣會賣乖。”連父沒拿起茶杯,表情淡淡。
顧父失笑道:“我看連漪就乖得很,要是能做我們家女兒,那可再好不過了。”
“這還是要看看孩子的想法。”連父這時候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他端起茶杯,“不過,一嶼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年輕人嘛,總是難免有些年輕氣盛,是好事。”
“說到底,這孩子還是很不錯的。”
“哎呀,時間差不多了,連漪剛放學呢吧?”趙阿姨看了眼時間,心疼地摸了摸連漪的手,“你這個時候學習任務重,辛苦得很,咱們吃飯去好不好?”
“好啊阿姨。”連漪笑了笑,“就等著您這句話呢。”
“不知羞。”連母搖頭笑道。
門外幾人已經被服務員引入餐廳,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休息。
換做平時,顧一嶼多少要對謝泠刺上兩句,在他看來,能和連漪玩到一塊兒去的,要麼是被迫,要麼就是蛇鼠一窩。
前一天還是窮學生,今天就能穿潮牌還被帶到這種私人家宴上。
要說謝泠是被迫,顧一嶼絕對不信。
但想到剛才在茶室裡聽到的那些話,他少有的沉默了下來,就連這段時間比較在意的許清瑤,他也沒察覺到自己連聲招呼都沒打過。
沉默的氛圍直到連漪夾在兩位女士之間,一副親昵乖巧的模樣,兩個中年男人走在她們身後,一個斯文得體另一個不怒自威。
一行人融洽和諧地走來。
看到這一幕,顧一嶼有些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又加以輕咳掩飾。
瞧見許清瑤時,幾人倒不覺得驚訝,連父連母是知道她的,這幾年突然常常出現在連漪身邊,似乎是家裡某個傭人的女兒。
就當是連漪一個玩伴,他們對此毫不在意,即使每月的財政支出報表裡,會有連漪給她花了多少錢。
這點小錢,買個玩伴算不上多大的事,連母看一眼便忽略了。
但謝泠,這個陌生麵孔的少年看著倒是氣質脫俗,四個大人心裡一時間檢索起這是誰家的兒子,但思來想去也沒有印象。
連母輕撫了撫連漪的頭發,看向謝泠,“這位是?”
先前顧一嶼來的時候,沒見到這個少年,那就是連漪帶來的?
“媽媽,我換班了。”
連漪嗓音微軟,“他是我的新同桌,學習成績很好,還得了競賽金牌,我想向他請教學習方法,所以就帶來一起吃飯。”
她扭臉看向另一邊,“趙阿姨您不介意吧?”
“傻孩子,你的同學也是一嶼的同學,大家都是同學,一起來吃頓飯有什麼的。”趙阿姨笑容完美無瑕,嗔怪地拍拍她的肩。
身後,連父一直看起來都沒什麼表情的臉似乎沉了沉。
趙阿姨驟然有些變化的氛圍像是毫無所覺,她滿臉笑容地拉著連漪便往餐桌走去,“來,連漪,你坐這吧。”
又朝坐在沙發上不動彈的顧一嶼招了招手。
“一嶼快過來,兩位同學也過來呀。”
“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肯定不想和我們大人坐一起,一嶼你就坐連漪旁邊吧,你們啊,打小就認識,坐一塊兒也有話聊。”
她笑著看了眼一旁的連母,“是不是?”
連母淡淡地笑了笑,“你向來是最會安排的。”
連漪落座後,顧一嶼被他母親看似溫柔卻強硬地摁在了她旁邊位置坐下。
謝泠站在後麵沒有動作,許清瑤看他一眼,便打算坐在連漪空出來的左手位,忽然,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搭在這張椅子靠背上。
“你坐過去。”連漪嘴角微翹,偏過臉朝謝泠抬了抬下頜,“謝同學,坐呀。”
圍坐在偌大飯桌前的幾人手上動作一頓。
顧一嶼看向她,不耐地皺眉,壓低聲音道:“連漪,你又想玩什麼幺蛾子?”
他之所以討厭連漪,這就是原因之一。
從小到大她都驕縱蠻橫得不行,言行常常不顧場合地隨心所欲,偏偏一張嘴能把大人們哄得喜笑顏開,他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什麼名聲?
最後還要來一句,你看連漪人家小女孩多乖啊——
煩死,他都不知道被迫背了多少黑鍋。
想到剛才在茶室裡聽到的那些暗示意味濃厚的話,顧一嶼更覺得煩躁。
趙阿姨聲音微低,警告道:“一嶼,怎麼和連漪說話的?你們都是同學,誰坐在哪個位置有什麼問題,這位同學快坐下吧。”
她朝謝泠友善地笑了笑。
連漪也對他挑了挑眉,歪歪腦袋示意道:“坐啊。”
謝泠抿抿嘴,垂眸入座。
“望江樓粵菜做得不錯,食材都是每天空運過來的。”連漪待他坐在身旁,彎起嘴角笑道:“你太瘦了,得多吃點補補身體。”
“……”
桌前幾人麵色不變,隻是眼神來回交流了一下。
顧父瞥了眼斜對麵的顧母,又對麵無表情的連父笑了笑。
趁著服務員魚貫而入上菜的工夫,顧母便微笑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連漪越來越會照顧人了。”
連母端坐在位置上,雙手交疊輕搭在小腹,謙虛道:“她啊,隻是覺得好玩做個小大人模樣,哪裡會照顧人了?倒是獨立得很,這些年我和她爸爸到處飛,忙來忙去的,哎……”
“這就夠了。”
顧母笑容讚許地看向連漪,對上她清淩淩的彎彎笑眼時,頓了頓,“女孩子是要早熟,你看我家這個,成天到處瘋玩,誰管得著他。”
顧父這時突然開口,“一嶼小的時候不就總跟著連漪後頭跑嗎,我看連漪這孩子倒是能管得住他。”
他像是突然來了興趣,對連父笑道:“老連啊,要不然咱們兩家,結個親家?”
“當啷啷啷啷……”
原本百無聊賴聽著他們在那商業猛誇連漪,顧一嶼端著碗滿臉寫著無聊地轉動欣賞,看碗上的花紋都比聽他們說這些廢話強。
直到聽見顧父說出那句話,他手一鬆,瑩白瓷碗砸在桌上,又滾落地麵。
質量倒是不錯,原地啷聲作響地轉了好一會兒,才倒扣在地上,沒碎。
顧一嶼滿臉錯愕,騰地站起身,“爸,你說什麼呢?!”
連漪嘴角含笑,看了眼他,目光往旁一轉,謝泠倒是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他一旁的許清瑤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揪緊了桌布。
“坐下!”
顧父笑容微斂,眼神一沉,“你也成年了,在叔叔阿姨麵前還這麼沉不住氣。”
“不是……”顧一嶼腦袋思緒雜亂,他是隱約感覺得到自家爸媽和連漪父母有這個意思。
但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連德成雖然麵無表情,但眼神卻顯得柔和,他抬手壓了壓,“年輕人沉不住氣才好,才有衝勁,顧明啊,你就是太管著孩子了。”
“一嶼我是看著他長大的,要是把連漪交給他,不怕你笑話,我是放心的。”
顧父臉上笑意愈濃,方才對顧一嶼的嗬斥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也沒人在意站在那裡滿臉不解震驚的顧一嶼。
“笑話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連漪這小姑娘,我家老爺子都喜歡的不行,要是知道能有她這麼個孫媳婦兒,我過年回去看他老人家都能少挨頓訓咯。”
兩位夫人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卻滿臉笑容地低聲交談起來,不時眼神往連漪和顧一嶼這邊瞥了瞥。
“看到了嗎?”
謝泠正在冷眼旁觀這一幕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連漪微微湊近的低語聲。
微微溫熱的氣流隨著聲音輕撓耳朵,打在脖頸處,他下意識往旁避了避,並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連漪。
“你知道我有多久沒見過我的父母了嗎?”連漪沒在意他拒而遠之的反應,氣音對他說道:“三個月了,而像這種日子,我從有記憶起就已經不得不習慣。”
“但這麼久沒見麵的父母,再見的時候,對我沒有絲毫關心。”
“他們談笑風生,就這麼決定了我和另一個人的未來。”
連漪抬眼看著他,剔透琥珀般的瞳孔停頓了幾秒,倒映出謝泠清冷麵容,她很直接地說:“我有點難過啊,謝泠。”
“……”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謝泠並不否認,內心一瞬間冒出來的想法是這樣。
但看著連漪看起來竟有些脆弱的神色,就像他小時候養的一隻貓,以為家裡沒人,於是趴在窗台呆呆地看著窗外,絨絨的可愛側臉卻讓他感受到了那份孤獨寂寥。
謝泠忽然覺得,連漪其實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惡劣。
這兩天她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他感到萬般抵觸。
但父親的病,如果沒有她的幫助,絕無可能像現在這樣,隻需要安心等待手術的到來,再不必煩憂足以壓垮這個家庭的費用。
她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或嘲弄或惡作劇成功後得意的笑臉在腦海裡閃過。
就好像一個渴望彆人關注和在意,卻又執拗地不肯被發現這份心思的彆扭小孩。
謝泠頓了頓,壓低的聲音微啞,語氣有些遲疑,又像是不習慣安慰人,笨拙又無力。
“不要難過。”
這時候像是才回過神的顧一嶼突然推了推連漪,“你說句話啊?”
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和連漪捆綁在一起的畫麵,兩家父母敢在這個場合直接表明,意味著他們其實早就已經通過氣。
說不定因此而展開的戰略合作都洽談了好幾輪。
顧一嶼比誰都清楚,即使眼前兩對父母看起來和藹可親、還會不時朝自己和連漪投來讚許帶笑的目光。
但到了兩家集團合作的時刻,他和她的意見,是最無關緊要的小事。
“你確定要我說?”連漪表演到一半就被打斷,不耐地嘖了聲抬眼看向他。
顧一嶼擰著眉,嗆道:“不然呢?還是你真的想嫁給我?”
他抵觸這種被安排的感覺,於是低頭認真看著連漪,一字一句地說著自認能刺激得連漪和他站在統一戰線的話。
“連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他們能心盲眼不瞎地誇你,但我不可能看上一個趾高氣昂霸淩彆人的女人,你做的那些事情,敢說出來讓我爸媽知道嗎?”
他說著,像是為自己找到了再合適不過的抵抗緣由,“他們知道自己誇上天的兒媳人選,是個比他們兒子還要差勁的紈絝嗎?”
這番話雖然是壓低聲音說出口,但坐在對麵的四位家長都停下對話,將視線看了過來。
他們之間不融洽到隱隱冰冷的氛圍,幾人不是看不出來。
但這重要嗎?
顧母笑了笑,“他們小孩自己有話說,咱們就彆管了。”
“……先安排他們訂婚吧,這可輪到老連你彆笑話我了,好兒媳是得先訂下來啊!”顧父舉起酒杯,笑容多了份爽朗。
顧一嶼見把話說到這種程度,連漪還在靜靜地看著自己。
儘管心裡莫名有絲慌亂,但眼下的情況,讓他本就叛逆的性子愈發觸底反彈。
他索性打算直接衝自家父母開口,反正這些年也沒少忤逆他們的意思,大不了回去挨頓打,總之,他絕對不會同意和連漪訂婚這種離譜的事情。
強迫自己忽略掉那對清淩淩的眼眸,顧一嶼深吸口氣。
“顧叔叔,趙阿姨。”
連漪笑著舉杯站起身。
談笑風生、氛圍融洽的四位家長麵上或多或少帶著笑容,齊齊將目光看向這對站在一起的年輕男女。
多般配啊,多合適啊。
就像他們兩家集團即將展開的戰略合作一樣,簡直是佳偶天成。
“怎麼了連漪?”趙阿姨的眼神熱情又關愛,保養得極好的麵容泛著得體笑意。
連漪看了眼一旁的顧一嶼,與他視線相對,嘴角微勾。
這家夥說話確實不中聽,但也的確該輪到她表演了。
這樣眼神交流的畫麵落在四位家長眼裡,看得他們又是一陣滿意。
於是顧父縱容地笑著打趣道:“連漪,你有什麼話想說,彆害羞,要是對顧一嶼有什麼意見的,要告狀,隻管跟顧叔叔講,叔叔替你好好教訓這小子。”
“沒有沒有。”
連漪一臉的乖巧,“顧一嶼性格單純率直,我對他一點意見都沒有。”
善意的笑聲隨之響起。
顧一嶼不解地看向她,眼神難掩震驚。
他甚至忍不住浮現一個離譜的猜想,難道連漪對於和他訂婚這件事,其實是不抵觸的?
不應該……
她平時對自己沒少嘲諷,在她眼裡,自己就好像是條傻狗,顧一嶼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連漪頓了頓,歎了口氣,“叔叔阿姨你們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我爸媽怎麼也不跟我說。”
“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