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都說了,你不要覺得連漪說話不好聽。”宋琪琪啞著聲衝母親像是在撒嬌,“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彆的人。”
……
【圖片】
【圖片】
【可以啊,連小漪,我還以為你又要像以前那樣,直接教他們做人。】
【挺好笑的,早上還一群人陰謀論個不停,現在倒是一堆人在誇你。】
【老裴他們讓我約你出來,提前說一句,他們已經把這些讚美都背誦下來了,為了他們的生命安全考慮,我會儘量勸他們彆作死的。】
【還有個事,望海已經有人在找關係向我媽施壓了。】
【不過你也知道我媽那個人的性格,直接一句‘請問您是要包庇學生的犯罪行為嗎?’,直接把人問沉默了。】
連漪上車打開手機,果然看到黎溪萊火速發來能夠對她造成二次傷害的東西。
圖片上的內容,是黎溪萊舅舅的人手潛伏在各大群聊中截取關鍵信息的聊天記錄。
直接把連漪看沉默了。
裡麵有對於謝泠與教導主任辯論對話的討論,還有很多是對宋琪琪遭遇及現狀的同情,並將這些天群裡一些跟風議論的人艾特出來對線。
最讓她感到無語也最不想看到的是,越來越多的人認可起她的做法。
【這件事情裡,最無辜的難道不是連漪嗎?她好心幫助宋琪琪,結果因為宋琪琪被人造謠,莫名其妙最後變成她被各種抹黑,而且她為了保護宋琪琪的聲譽,什麼都不說,我覺得這樣一點問題都沒有。憑什麼啊,憑什麼要被造謠的人去證明自己沒有錯?她有這個能力起訴那些傻比,我真是舉雙手狂鼓掌好嗎!道個歉就得被原諒,說這種話的人離我遠點,我真怕我呼出的氣給你們燙幾顆舍利子出來。】
【說得好,但攻擊性略有不足。】
【隻有我覺得,連漪人真的蠻好的嗎……】
【本望海卷狗必須現身說法,當時看到大小姐帶著一幫保鏢和律師攔在校門口,我的內心想法be like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如果你們也在場就會知道,連漪說那些話真的很對,因為跟垃圾是沒有道理好說的(此處垃圾不包括教導主任)】
【咳咳,誰有大小姐的聯係方式啊?想認識她qaq】
【@詩華世韻 ?】
【@詩華世韻 ??】
…
…
連漪逐漸麵無表情地看完第一張圖,沒興趣再點開還特地加了好些愛心特效的第二張。
這次是她疏忽了。
連漪微圓眼眸低垂,連眼尾都有點沒力氣的耷拉著。
她錯估了謝泠的自尊和驕傲,並不是單純建立在他的優秀完美之上,他對於自己理念反省的坦然和改變速度,的確出乎她的意料。
她也低估了宋琪琪的勇敢。
這個女孩,惶惶不安地將那些經曆視作不堪,擔心它會被彆人所得知,害怕著彆人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定義她。
於是在這種不安中,這些她努力隱瞞的‘秘密’,形成了枷鎖,讓她潛移默化的認可了,她就是這樣的人。
連漪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過去的每一天,她在這副身軀裡,看著那些在劇情大綱裡有名有姓的人,就好像是看著一個個看似有靈魂的木偶一樣。
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有喜怒哀樂,或貪婪或克製隱忍,卻都跳脫不出劇情大綱的發展,做出他們仍舊會做的事情。
但謝泠和宋琪琪,他們讓連漪恍然間,像是看到了兩個木偶掙斷了繃緊的絲線。
“……”
“你怎麼在這?”連漪剛一抬眸,便看見周身氣質正派的謝泠坐在對麵,清冷眉眼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在教室裡,你說過……”謝泠薄唇微抿,話鋒一轉,“我隻是想問你,之前說好的補習……要繼續嗎?”
“嗬,現在我看見你就煩,還繼續什麼啊。”連漪眼眸微眯,毫不客氣道。
謝泠的眼神有些黯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過來、坐上車。
內心似乎因為連漪在看向他時,泛起了難以察覺的欣喜。
隻是很快又因為她疑惑的問句,讓謝泠沒能捕捉到這點心情變化。
他有很多話想說,隻是在連漪直接的話語說出以後,這些思緒混亂的話便都像是纏在一起的毛線,理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謝泠,你彆是喜歡我吧。”連漪看著他的表情變化,不由得狐疑道。
連漪的眼神‘唰’的冷了下來。
影響提前退休就算了,難道還試圖給她加戲?
謝泠微微一怔,清冷臉龐攀上可疑紅意,他喉結無意識地輕滾,想要解釋的語速稍顯急促。
“我隻是……你說過,我們至少是朋友,可能我沒這個資格……但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看著連漪琥珀般的眼眸裡明晃晃的不虞神采,謝泠也說不清,這句話究竟是不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連漪輕哼一聲,“最好是。”
她鬆了口氣,隨著這陣放鬆,再看向謝泠的臉蛋,勉強提起一絲興致。
正打算對‘朋友’借著他心底那股子愧疚得寸進尺一下,擱在手邊皮座上的手機忽然屏幕亮起,顯示出聯係人來電。
“你現在在哪裡,馬上回來老宅。”
電話是她的父親親自打來,扔下一句話後便直接掛斷,絲毫沒有允許她拒絕的意思。
連漪眼眸微眯,嘴角反而微微上揚。
其他人對她的看法轉變這事,雖然有點讓她感到鬱悶,但到底沒什麼重量。
這件事,連漪要的是連家的反應,眼下看來,果然是很好地按照她的預期發展著。
都到這種程度,連漪看著神情可疑的有些慌亂的謝泠,忽然彎眸輕笑,她好像還可以再添一把火呢。
“謝泠,我們是朋友對吧?”她笑道:“那作為朋友,你是不是應該幫我個忙。”
連漪都差點忘了,謝泠可是在她父母麵前過了明路的‘小男朋友’啊。
“……你需要我做什麼?”謝泠看著她的笑容,隱隱覺得連漪打著什麼壞主意。
但——
他有些無奈地在心底輕歎一聲,隨後眸光認真道:“我會儘力而為。”
……
慶北,坐落於北方的一座城市。
這座城市與雲海一南一北遙遙相望,分彆占據著各自方位的經濟核心地位。
相比起僅僅是低溫天氣的雲海,慶北已經被皚皚大雪裝點了半個月,但這仍然影響不了城市繁華帶來的熱鬨生機。
獨有的曆史底蘊,讓這座城市出現高樓大廈與古建築並存的特有風貌。
市中心地帶的登科巷,由一座座價值高得令人咋舌的四合院所組成,被大雪覆蓋的古樸建築,總能讓過往行人恍然間,像是穿越了時空回到古代。
其中一座五進的院子,低調內斂地橫陳在這靜謐的登科巷中。
幽深大院的祠堂此刻青煙嫋嫋,誦經聲不絕於耳,在這處處都彰顯著曆史傳承的祠堂低低響起。
供桌之後是一排排牌位,好似不喜不悲地立在那裡受後人的香火供奉,最下麵一排的角落裡,有個牌位顯得格外嶄新。
供桌前,一個青年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
他黑發下的眼眸墨玉般溫潤漆黑,眼尾兩點淚痣淡紅,為本就精致的五官長相平添一抹難以言喻的風情韻味。
好在眼底淡淡笑意與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看著有種如沐春風的清雅溫和,壓住了他長相流露出的妖冶氣質。
“少爺,這畢竟是在為老爺子做法事……”
身後一排人裡,不知是誰猶猶豫豫地提醒了一句。
他像是沒聽到一般不予理會,隻是單手將未敬拜的三炷香插進香爐裡。
含著笑意的眼眸既無半點沉痛色彩,亦沒有絲毫敬畏,正如他微微啟唇說出的話一般。
“老爺子是喜喪,難道不該為他高興麼?”
喜喪……
穿著黑色西裝的一眾人低著頭不敢言語,更是害怕讓臉上透出心中所想的絲毫端倪。
老爺子雖然已是七十歲高齡,但向來身康體健,從沒聽說過有什麼病痛,偏偏這位兩年前才被認回的少爺來了以後……
“他老人家不是最喜清淨嗎?”
青年轉過身,輕笑道:“把這些位撤了吧,彆擾了他在底下不得安寧。”
“……”
“是。”
眾人垂著的臉上,眼底一片駭然,卻無人敢有一句異議。
他看著微微騷動過後又陷入一片死寂的祠堂,目光落在外邊的飛簷上,又像是透過那些雕梁畫棟、青石瓦片,看向遙遠的方向。
“這麼久不見,怕是連生氣都忘了吧。”
一雙鳳眼沾染著無奈笑意,連眼尾的兩點淚痣都仿佛因此而生動增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