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楚斯均笑了笑,“天賦嘛,比不了的,隻是很可惜她是這樣的背景,太難出頭了。”
何況現在出現了這種情況,幾百個學生在她表演之際選擇離場,事情根源或許已經和孟洱沒有太大關聯,但傳出去,她是半點也脫不了乾係。
法不責眾,校方自然無法一次處理幾百名學生,而負責校慶的學生會也不可能背這口鍋。
最後自然也就剩下一個孟洱受點委屈,把這個鍋給背了。
鄧如月眼神沉了沉,隨後掏出手機,垂下眼盯著屏幕,手指翻飛劈裡啪啦地點著。
“你要乾什麼?”楚斯均漫不經心瞥了一眼,隨後表情微訝,湊近些許。
“安如也不會希望擁有這樣實力的一個人被外界因素侵擾,我們還是太久沒回學校了,才會讓有些人覺得可以鼓動著打著我們的名號去做事。”
鄧如月嘴角輕扯,手指動作不停,“之前不想管,現在想了,明白?”
“OK,明白!”楚斯均比劃了一個手勢,笑笑沒再說話。
觀眾席前排,一眾校領導表情略有些複雜。
尤其是聽到身邊那些個特彆邀請來的‘觀眾’,一個接一個都誇讚個不停剛才的小提琴表演。
就好像與這場表演同時出現的亂子根本不存在一般,一時間愣是誰也沒提起。
原以為還要陪著笑臉解釋,現在卻聽著那些身份特殊的觀眾分析著剛才的琴音,從技巧到意境,從流派到韻味,最後疑惑地來上一句。
“不過,這首曲子,我之前從來沒聽過,難道……不太可能,她的年紀能夠駕馭這首曲子已經很難得了。”
話音落下,便是一人又一人表示想與剛才表演的學生見麵聊一聊。
另一部分人儘管隻是覺得好聽,但在看到那幾個位置居中者的表態過後,想說些什麼的嘴,識趣地默默閉上。
王校長這會兒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心底對於孟洱的那點微詞,很快就在身旁領導的誇讚聲中逐漸被磨滅。
“是,是,我們從不過度宣揚學生的優秀,更不會以學生作為宣傳的資本,他們願意展現自我,學校就敢提供這個平台。”王校長大義凜然道。
那位領導笑了笑,意有所指道:“隻是我看,貴校有些學生的意見,似乎不太一樣啊。”
王校長頓了一下,表情微微嚴肅,“這件事,等校慶結束後我會查個清楚,學生嘛,年輕氣盛,有的時候會因為一些讓咱們都啼笑皆非的原因,小小一件事反而鬨出大動靜。”
“嗯……我看這孩子挺不錯的,老王啊,你處理事情也要講究個公平公正。”領導淡聲道:“我這可不是在插手你的管理方法,就是隨口一提。”
“是,這個明白。”王校長擠出一抹笑。
就算這位領導不敲打,他也絕沒這個可能再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讓孟洱來承受些什麼。
隻是不可避免在心底萬般無奈的感慨,要是早知道孟洱還有這樣的本事,學校又不是不能大開方便之門,特長、學習兩手抓,多個閃閃發光的名頭多好啊——
一陣議論的動靜始終沒有平息,主持人很有職業素養地登台報幕,卻也沒能吸引觀眾席上的注意力。
這個時候,那想要離場的學生們被紛紛勸阻回各自的座位上。
表情已不複一開始的張揚,大多帶著些尷尬。
他們也沒想到,醞釀了好一段時間的計劃,怎麼莫名其妙的就產生了反效果。
台上表演的人連看一眼都懶得看,而觀眾們也根本沒被他們的行為所影響,一群人站在過道之中的時候,早就尷尬得站立難安。
更有甚者,也對一開始那些鼓動的人產生了埋怨。
說什麼孟洱是被強塞進來取代了唐學姐,就這表演出來的效果,也不見得比唐學姐差多少啊?
他們對孟洱完全陌生,隻是聽說了當初玻璃花房的事情,對她那種一聲不吭就打了整個群體的臉的姿態,本能反感。
眼下反而落得一個莫名其妙的境地裡。
好在同時行動的夥伴也不少,眾人心微微安定,一起丟臉,自己也就不算是丟臉。
台上的節目仍在繼續,但不少人心裡還在想著剛才的身影。
ja幾乎是蹦著出現在孟洱麵前的,她氣鼓鼓地叉著腰,細細嗓音很有氣勢,“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你,這真的很不尊重你,很沒有禮貌!”
麗娜和安德魯對視一眼,隨後看向孟洱,默契地無奈聳肩。
他們可勸不住ja這個孟洱的迷妹。
“這麼生氣乾什麼?”孟洱眼底笑意淡淡,空著的手伸出,往她頭上揉了揉。
Ja不滿地癟癟嘴,“因為他們很沒有禮貌!”
想了想。
“尤其是對你這樣,簡直!不可饒恕!”
Ja天真單純,但還是有點靦腆,像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刻本來就不多見。
孟洱原本對於發生了什麼並不在意,但看著她真情實感為自己抱不平的樣子,摸頭動作微頓了一瞬。
清亮眼眸望向比會場裡更火熱輕鬆的慶典會場。
她嗓音輕輕,“既然這樣。”
“不如我們一起孤立那些沒有禮貌的家夥,重新表演一場吧。”
Ja湛藍的大眼睛原本夾雜著怒火,聽到她的話,疑惑浮現,懵懂地歪了歪腦袋。
隻有另外兩個老油條一聽見這話,立刻興奮了起來,但在對上孟洱好似看穿一切的目光時,又克製著裝模作樣地輕咳兩聲。
“Ja!”
麗娜笑容嫵媚,叫了聲小姑娘的名字。
“嗯??”
安德魯往旁邊甩了個眼色,示意道:“和我一起去把寄放的‘朋友’們拿過來。”
Ja愕然瞪大雙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原來麗娜和安德魯今天背著樂器出門,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
景雲的校慶熱鬨喧囂,雲海市的連家老宅也不遑多讓。
連老爺子這一生可謂是傳奇,而膝下幾個孩子也都成就非凡,不論看上還是看下,這次壽宴的入席資格,在很多人看來,幾乎等同於一種身份的象征。
得到壽宴請柬的那幾天,少不得見人都得說道上兩句。
賓客們深諳老人喜靜的低調性子,因此老宅之外停車處的車輛大多也都低調內斂。
來往的人無不是神情帶著喜氣和笑意,一對對夫妻攜子女同行,皆是彬彬有禮、貴氣橫流。
連漪今天難得穿了身裙子,正紅的配色在她身上絲毫不顯得俗氣,微卷長發打理得柔順有光澤,做了個簡約大氣的發型。
暖融的室內,古樸陳設間是一群大人圍著兩位老人喜氣洋洋地說著話。
連漪神態懶散地趴靠著八仙桌,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每回都是這樣的場麵,說了什麼話都幾乎大差不差,隻不過換了個皮,就像現在說話那人,是什麼電子公司的董事長?五十來歲的人了,故作憨氣的蹲在老爺子麵前賀喜。
連漪險些被逗樂,看了眼坐在對麵的那位董事長的兒子端著個樣子不說話,她毫不猶豫地樂出聲。
“怎麼還在這裡光顧著笑呢?”連素甯走過來,她作為長子長女,需要幫著接待客人,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子來看連漪,就見她在那裡笑得幸災樂禍。
“你那個朋友已經來了,我安排他去春華園坐著。”
連素甯壓低聲音道:“二伯和二伯母他們……知道這個事嗎?”
眼下連氏和顧氏兩家集團合作密切。
儘管連氏相比起顧氏要更為雄壯,但涉及到另一個領域,此次戰略合作之中,連氏的姿態顯然要低上一頭。
連素甯說著話,目光往那頭瞥了一眼。
雖說一群人在內堂裡站著,都看著二老,但這距離也分得出一個親疏有彆。
她父親與二伯等人,身為子女自然是站在二老身邊左右,但那顧董以及顧一嶼,也站得這麼近,這其中意味實在有些耐人尋味。
更彆說往日聽說性情桀驁叛逆的顧一嶼,今天卻是一頭烏黑頭發走進來的,儘管臉上一開始的表情還有些不情不願。
種種蛛絲馬跡,其實已經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連漪扯了扯嘴角,“大姐,你彆操心這個事了,他們知不知道,今天也是爺爺的生日,難道他們還敢在爺爺的生日上搞事情?”
連素甯被這理直氣壯的話弄得一陣無語,又好氣又好笑地伸出手指點了點連漪的臉頰。
“你啊。”
她對連漪,又何嘗不是親疏有彆呢?
哪怕連漪要做的事情在連素甯看來實在有些胡鬨,但也不由得總是想著她開心就好,實在不行再來勸阻。
這……不也還沒到該她阻攔的時候嗎?
“對了,溪萊他們也都到了。”連素甯說道:“要去見哪邊,你自己決定,我先去忙了。”
“等一下,大姐。”
連漪叫住她,仰著臉眨了眨眼,“北邊的黎家來人了嗎?”
“黎家……”
連素甯頓了頓,一扶額頭,“你是說,薑昱?”
她頓覺自個兒真是忙昏了頭,溫婉眸光對上連漪的視線時,實在克製不住地晃了晃。
前有謝泠,後有薑昱,但凡連素甯不是對連漪足夠了解,知道她一向是小孩子心性,凡事都求個好玩,真就要忍不住問一聲連漪究竟是個什麼打算。
在連素甯看來,薑昱自然是個比謝泠要好許多的選擇。
不論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還是家境,最重要的還是她看到薑昱對待連漪的態度。
但這些話,在望著那對剔透的琥珀眼時,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連素甯知道今天是好日子,也沒能忍住在心底歎口氣,她這個妹妹在某些方麵,還真是沒開竅。
但隻要連漪保護得好自己,她倒也不在意那兩個人會怎麼樣,歸根結底,凡事隻要連漪開心就好。
“他也來了,黎家新任掌權人的身份,讓很多人對他都很好奇。”連素甯頓了頓,“今晚他的表現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以前隻記得他總是跟在你後頭到處跑,沒想到獨當一麵的時候,氣勢也不輸那些人分毫。”
連漪彎眸一笑,“那當然。”
她站起身,挺了挺腰緩解這椅子坐著不舒服的僵硬。
“大姐你去忙吧,我自個兒轉悠轉悠。”
整座老宅都為了老爺子的壽宴忙得不可開交,全員嚴陣以待,哪怕是前來赴宴的賓客,表麵笑語晏晏,實則心底一個比一個心眼轉得多。
也就隻有她連漪一個能這麼放鬆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