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去一直想不明白, 哪怕血緣上毫無關係,但連家這對父母為什麼對她從無半點親情可言。
但這點要想明白也實在不難。
對於他們來說,假千金還是真千金, 都沒什麼區彆。
他們要的是一個合格的女兒,因為假千金努力扮演著一名合格的豪門千金, 能夠達到他們的要求,可以很好的起到聯姻作用, 這是他們認為的女兒這個身份,能夠為家裡帶來最大的助力。
因此他們能在一開始對假千金百般維護。
直到看見真千金展現出能力,此時的後悔, 真的是作為一對父母對於親生女兒的虧欠與悔悟嗎?
是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女, 傷害了自己虧欠的親生女兒嗎?
並非如此。
他們隻是開始後悔, 後悔沒有一早發覺真千金的優秀,沒有發現她比假千金要更有價值。
連漪明白, 所以對這個家從無任何留戀。
“這些年來,你用了家裡多少, 家裡又替你收拾多少爛攤子,我從來不和你計較這些, 但你現在把話說得這麼硬氣,我倒是要看看,你又要怎麼還。”
連德成眼神微沉,盯著連漪看。
內心盤算著, 他一直在考慮要如何將那孩子帶回家中。
如今連漪的行為,卻恰好讓他看到了機會。
那孩子本就不是來路不明的私生子, 隻是出身有些容易令人詬病,也對他與妻子的形象有損。
但現在,連漪將事情做絕, 反倒讓他有了機會。
老宅已經太久沒有孩子的歡聲笑語,相信老爺子和老太太在知道連漪的所作所為以後,接受這個現實,到那時候,也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孩子身上。
連德成一瞬間腦海裡閃過思索無數。
依著連漪的脾氣,聽到這話恐怕是絕對一口應下,到時候吃儘苦頭,想必再回來就會老實許多。
想到這,連德成看著笑而不語的連漪,儘管心裡還有些反感於她的這種態度,卻因為心中盤算的清晰,沉聲道:“其他的事情我姑且不和你算。”
“單說蔡東明之後的一係列事情,你要家裡為你的意氣用事買單,當初仗勢欺人,後來又因為受不了彆人對你的議論,耍著脾氣要去和人計較。”
“還有,你要的那筆投資,當初和我信誓旦旦要做一番事業,現如今又做成什麼樣子?”
連德成道:“你總是這樣一事無成,脾氣卻還要比我這個做父親的還大,既然你這麼有底氣,就先把這兩件事欠下家裡的都還清了再說!”
連漪笑容微冷,下頜一抬,姿態傲氣得很。
落在眾人眼裡,便是死到臨頭都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驕縱模樣。
“就這?”她說得輕蔑的兩個字,輕飄飄飄進眾人耳中。
連許漢險些笑出聲,突然就為自己之前還有些和這個侄女較勁的心思感到後悔,真是一把年紀了,還和這麼個不著調的小輩計較。
李惠安更是下定決心,從此以後一定要管住黎溪萊,讓她不要與連漪有過多來往。
以前看在連漪的家世上,她默許了兩人的交往,但從連德成的態度看來,或許這位小朋友,真不如她所想的那麼有用。
連漪盤算著小號手頭的錢,除了近期投資出去的以外,股市裡運轉的資金還在不斷增長。
她抬眸,看向這些無比自信的人,微微一笑。
“好啊,那就麻煩你算一算,總共要還多少,把合同起草一份,發到我的郵箱。我收到後會在七日內打款,不就是花錢買一個做人的資格嘛,這劃算。”
“至於這人,我說要帶走,就一定會帶走。”
連漪眼神冷了下來,“我給你們麵子,還請幾位彆給臉不要臉。今天是我看在爺爺的壽宴的份上,沒把事情鬨開。”
她回頭看了一眼黎溪萊,沒說什麼。
事情鬨到這個份上,與連漪一開始的打算有些出入,卻又像是意料之中。
還是那句話,她可以接受用自己這一十年的人生與劇情做一場交易,但僅限於此。
劇情肆意撥弄,就彆怪她掀桌子。
連漪,要罷工。
她厭倦了這樣虛與委蛇的日子,劇情隨意擺弄他人人生的行為,也讓連漪產生了懷疑,它真的會和一開始所說的那樣,結局之後放她自由嗎?
它的行為說明,它無比擔心連漪會對真千金的崛起命運有任何一點影響。
難道就不會擔心她在這些年,對擁有的一切上心、在意,生出和真千金爭奪的心思嗎?
假千金去掉血緣的劣勢,卻是這些人相處了一十多年的一個人,待她落入淤泥之中,擺出可憐悔悟的姿態,那些人當真不會有一點動惻隱之心?
連漪對任何事情從不抱以僥幸心態,那與賭徒何異,揣著那點虛無縹緲的希望,就將所有賭注都推出去,用孤注一擲換取一個幾率極小的結果。
連漪眼神冷淡,縱使真如劇情所說,會對她的靈魂進行抹殺,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