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一怔, 下一秒,毛茸茸的超大腦袋已經頂進了她懷裡,軟乎乎肉嘟嘟, 叫她心尖一顫,推拒的手腕順勢一扭, 再反應過來, 她已經捧住君君的大腦袋。
大腦虎支棱起來的耳朵抖了抖, 從始至終, 令月的眼睛就沒移開過。
君君身上有青草的清香和太陽的溫暖,混合著幽幽酒香,叫令月下意識屈起手指, 撓了撓大老虎的下頜, 咕嚕咕嚕的超大聲帝王引擎立刻響起。
虎虎又大又圓的大眼睛眨了眨, 瞳孔失焦地盯著她, 忽然歪了歪大腦袋,像是在疑惑。
“嗷嗚~好舒服~不要停~”
連嚶嚶嚶的撒嬌腔調都冒了出來。
忽然, 大腦斧抖了抖毛毛,帶起雪花似的白色長毛, 令月倒吸一口涼氣, 掀起眼簾, 又軟又蓬鬆的大尾巴已經纏上她的腰間, 一隻超大超大隻在夢裡見過的大腦虎, 在向她撒嬌?
含糊不清的虎虎打著呼嚕,爪爪扒拉住它:“我的……都是我的……”
這一刻, 她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不rua我就不是人!
令月想高呼,漂亮的銀漸層大貓簡直就是人間萌物!誰能抵擋得住?
令月覺得她不行。
當即回抱過去,剛低下頭, 就一下子埋進老虎軟乎乎的長毛裡,她像是抱著一個超大型玩偶,又被大老虎抱著,厚實Q彈的肉墊主動往令月手上搭,也就現在,她有這麼大的力氣。
想到這兒,她心臟砰砰直跳,臉頰染上一層薄粉,和那顆超大的虎頭對視:“君君,你醉了嗎?”
大老虎懶懶地躺在地板上,已然是一灘貓貓餅,聽見這話懶倦地睜開眼,蓬鬆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令月麵前直直豎起,拱了拱腰:“尾巴……尾巴也要摸摸……”
令月:啊啊啊我要萌死了!
血槽清空,雙手已經不聽使喚的握住大尾巴,乾淨的地麵上,老虎翻滾,聽聲音就知道有多舒服,連小奶音都冒出來了。
令月動作一滯,屋子裡其他地方,一隻隻東倒西歪的小貓崽踉蹌著滾過來,像是一顆大湯圓周圍滾著五顏六色的小團子,萌萌噠。
再看旁邊,除了貓女王和風水龜師父,其餘小動物皆是醉倒一片,彆墅的地麵上躺滿了毛茸茸。
令月不禁看向風水龜:“我買的酒效果有這麼好嗎?單憑酒香就能熏醉一大片?”
風水龜啞然失笑:“當然不是。”
它並沒解釋原因,而是快速爬向小碗,烏龜)頭往前一探,深吸一口氣,好像要把空氣中彌漫的酒香,全部吸進嘴裡去。
風水龜滿足道:“好酒!好杯!不愧是康家的行酒杯。”
整隻龜都有些得意地說:“我說為什麼會有酒香,原來是這個作用。”
玄貓女王蹲在原地,長長是尾巴裹住前肢,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故弄玄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關鍵應該在碗裡,那什麼康家製造的行酒杯,肯定有秘密。”
令月點頭,深以為然,又走了幾步趕到風水龜旁邊,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這幾個小碗看著小,實際上容量很大,把她買的一瓶酒直接給乾完了。
她生怕風水龜師父控製不住自己,萬一真的喝完了,完蛋了可怎麼辦?
令月:“師父你少喝一點,酒多傷身。”
風水龜:“嘿,你這話可說錯了,應該是現在的酒傷身,我活了五百多年,這一輩子走遍大好河山,喝過的酒數不勝數,有一種酒,乃是古方釀造,喝完不僅不會對身體產生傷害,還能強身健體,調養身體呢。”
“可惜啊!”風水龜咂咂嘴巴,既回味又惋惜:“那方子早就失傳了,據說還和這康家有幾分淵源呢。”
令月沒說話,看她的表情已經能夠看出來。
她的視線落在小碗上,也許,行酒杯真有什麼奇效,畢竟她剛開封的時候,那瓶酒散發出的香氣也沒現在濃鬱,香醇。
但和它最相配的應該是愛酒之人。
令月對酒的觀念隻有一種,醉酒容易誤事,飲酒過多容易傷身。
她端起小碗,正要說什麼,忽然眼神一凝,驚疑不定地看著碗內:“這是什麼?”
她清楚記得,這套小碗乃是純青色,瓷胎輕薄根本藏不住一絲痕跡,剛才的炸紋已經夠讓人匪夷所思了,現在——
她竟然看見碗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令月這段時間學道術,一眼看出,這就是正楷體繁體字。
風水龜聽見她這麼說,聲音都控製不住,它下意識覷向自己碗裡,小如米粒的字跡清晰無比,它一眼便認出:“這是酒方!”
“我就知道,康家為什麼突然要燒製什麼行酒杯,他們這種大家族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後手!”
說著每個杯子看一遍,整隻龜都有些當機,驚歎道:“我們今天撿到大漏了!”
“我原先以為行酒杯的價值在它的作用,現在才知道,什麼效果,都隻是康家人藏匿酒方的載體,最有價值的是這些!”
“失傳千年的珍貴酒方,都是康家的代表方子,雲清酒啟壇雲遮霧繞,香味亦如雲煙滾滾而出,是最入口綿柔清冽的酒,飲之可洗滌心神,濯耀身體。當初我看到這段時曾惋惜過,生不逢時,哪知道……嘿嘿嘿……”
風水龜背完古籍又道:“這裡每個小碗上麵都是一整套酒方,應當是康家準備傳承後代的傳家之寶,不知為何流落民間,又因為款式普通,被人當成不知名的匠人所做,還有一點。”
“你看,我一直說行酒杯,如果你沒見過,是不是也會以為這就是普通小碗,哪舍得用它來盛什麼好酒。”它說著搖頭歎息,眼底喜色遮都遮不住:“沒想到,沒想到,竟然落到我手裡了!”
“對於嗜酒如命的人來說,這些可都是早已失傳的絕品!我老烏龜有福了!”
全程令月隻說了幾句話,都是風水龜在說,顯然,它正激動得不行。
令月倒有另一個主意,這六個酒方是釀酒世家康家的傳承之寶,且俱已在曆史上失傳,這就意味著,現在她手裡的方子,都是絕品酒方。
這說明什麼,這是獨一份的壟斷產業!
風水龜更是信誓旦旦地說:“雖然我沒喝過,但是我可以保證,和康家的酒相比那什麼茅台特供,禦酒貢酒,都是弟弟!”
它剛才誇了又誇的特殊酒就是某位釀酒大師根據康家六絕之一推敲出的新酒,連釀酒師都曾公開說:“此酒不如康家六絕,遠矣!”
令月:“那我先謄抄下來,釀幾壇。”
風水龜不乾了:“什麼幾壇,給我釀個七八十壇,你以後不乾這一行,就是去賣酒,也能暴富呢!”
那些酒方它草草過了一遍,雖然要求極高,但是跟釀出來的頂級酒價格相比,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酒水行業,從古至今,都是暴利!
令月也怔住了,能製造出行酒杯這種神奇東西的康家,又能被他們當成壓箱底酒方,怎麼可能不是好東西。
她點了點頭:“行,等我過幾天買齊材料,再開始釀造。”
“不過這酒方不是寫了嗎,要依據四時而釀,現在就是我想全部都釀,也沒辦法。”
風水龜點頭,將行裡麵是酒水一飲而儘:“那就先釀豐秋酒,我記得這是種果酒,秋天釀造,古書上記載,乃是康家釀出來專供後宮妃嬪飲用,美容養顏,滋補身體,味道自然也是極好的。”
令月點頭,忽然發覺它跟前空蕩蕩的酒杯:“你又偷喝酒,喝多了會不會對身體有害?”
風水龜當即反駁:“這怎麼能算偷喝,明明是在你麵前,光明正大的喝嘛。”
聲音越來越小,卻又忍不住辯駁:“你當我五百多年都是睡過來的啊,這點兒就對我來說算什麼,倒是康家酒。”它搓了搓前肢,迫切地說:“我的好徒兒,趕緊把酒釀出來吧,為師已經快等不及了!”
令月朝它翻了個白眼:“最短的釀酒期都要三個月,還不算前期準備……等等,你杯裡的字跡不見了?”
再看其他沒喝酒的杯子,字跡仍舊清清楚楚。
後來,經過反複試驗,令月發現,行酒杯裡的酒方隻能用高度白酒浸泡後才能浮現,且一旦失去酒液,字跡就會全部消失,至於用水或者其他液體,則根本不會顯現。
令月抄出酒杯裡的方子,之後這一套行酒杯被她珍藏起來,她又不怎麼喝酒,隻有風水龜喝酒的時候才會拿出來使用。
這事算是翻篇,倒是事後醉倒求摸摸求抱抱的大老虎君君,一連好幾天都沒出現,隻有掛在牆上的畫卷,大老虎癱在地上,好一幅白虎小憩圖,如果不是令月看過原圖,都要被它渾然天成的睡姿給騙過去了。
大家都知道這裡是它住的地方,君君連裝也不裝了。
倒是習慣了它的小動物們下意識看向沙發,已經晉升為君君專用的沙發,還是空落落的。
沒有了懶洋洋又寬容的大老虎,連小貓咪們都失落了起來,可苦了還在懲罰期的跳跳,之前有大老虎“幫忙”輕鬆一陣,現在突然沒了,它一隻貓帶崽兒帶到精神恍惚。
殊不知牆上的君君也是度日如年,如果沒有體會過自由的滋味,它尚可以忍受,可它已經出來了,又怎麼甘心藏著方寸之地的畫裡。
我的動畫片,我的大電視,我的軟沙發,可一時半會兒要它下去,它又沒臉。
連酒都沒沾一滴,聞到酒香就醉了,不如風水龜是意料之中,竟然還不如玄貓女王,之後更是對人類親親抱抱求摸摸,虎虎這張臉算是丟儘啦!
*
令月看了眼手機,早上七點整,窗外早起的鳥雀已經開始練嗓子。
一大早,令月便開始忙碌起來,沒到時間去警局的大黑也在幫忙拉儀器,累得哈氣吐舌頭,它卻很開心。
令月揉了揉狗頭:“大黑真棒!”
沒想到底下傳來一片呼聲:“還有我們呢!”
令月看過去,是尋寶鼠多多和一圈小夥伴叼著東西,也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笑了起來:“你們也很棒。”
起因還是幾天前,那次流浪動物救助基地負責人邀請令月,今天正是約好的時間。
令月為今天做了很多準備,東西買了一堆,沒一會兒,寬敞的越野車竟然裝滿了,連後座都堆滿了東西,大黑隻能委屈地蜷縮在一邊。
令月看了眼:“大黑忍著點,一會兒就到警局了,到時候我放你下來。”
她打算先去警局送大黑,再去暖暖流浪動物救助中心。
車子外,半空盤旋的鴉鴉看著狗子萬分慶幸,幸好它會飛,不用在車裡擠來擠去,不然,可要了它的老命哦。
令月沒開到警局門口,遠遠的便看見一個人,是程子明。
“大黑!”程子明比大黑還興奮,直接抱住了大黑,眼裡的喜愛做不得半分假,他才看向令月:“今天多謝你,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說是隊長去接,沒想到臨時出了點事兒,他出去了。”
令月點頭表示理解,但她低估了程子明的話癆程度,聽見他的話,令月愣了一瞬:“我去哪兒?”
“之前和人約定好,去流浪動物救助基地看一看,後麵是準備的藥品和儀器。”
程子明很驚訝:“可是,令小姐你不是開的寵物谘詢店?”
令月乜他一眼:“誰說過,開了寵物谘詢店就不能當寵物醫生了?我有資格證,你要看看嗎?”
程子明連忙搖頭,握著大黑繩子的手緊了緊:“抱歉,我剛才說錯話了。”
他尷尬地轉移話題:“最近隊裡實在忙,等過了這一陣,我就來接送大黑。”
令月聞言一怔:“是人販子那件事嗎?”
程子明十分驚訝,恍然大悟道:“是我們隊長說的嗎?他現在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就是因為這件事。那個犯罪團夥就隻剩這一個人沒落網,是個窮凶極惡之徒,警方這邊已經掛出了懸賞,十萬塊。”
他頓了頓,摸著大黑關切道:“令小姐,你這兩天多注意點生麵孔。”
令月點頭,微微一笑:“謝謝你的提醒。”
程子明沒回答,被她這笑晃花了眼,反應過來後,羞赧地撓了撓頭,瞧他說的什麼話,令小姐人美心善又聰明,肯定不會遭遇這種事兒的。
車上,令月握緊方向盤,眉心蹙緊,沒想到現在還沒抓住對方,也是,偌大的京市那麼多人,要找到一個人的難度,如同大海撈針。
但是令月還是想乾。
有懸賞,十萬塊,還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既能維護社會治安,對小動物們來說,又能買不少貓糧吃。
一舉兩得的好事呀。
一個念頭如流星飛快閃過,快得令月根本抓不住。
刑警官網就有通緝犯照片,令月直接下載到手機上,準備回去看。
她開車來到暖暖流浪動物救助基地。
地址在京郊。
遠遠的就能看見虛掩大門,上麵一排彩色大字,頂上插著褪色的小旗子,看起來年代感十足。
令月剛停下車,大門就被人從裡推開。
負責人領著身後一群員工,激動地看著她:“令小姐你來了,忙了一路,要不要先喝口水?”
令月搖頭,走了過去:“我們還是先看動物吧,不然這幾百隻,我要看到猴年馬月呀。”
負責人摸著後腦勺憨厚一笑:“那有什麼要忙的?我一定幫!”
令月才不跟他客氣,這大半車東西,要是光靠她自己,得耽擱多少時間,便點點頭說:“好,我這次帶了不少東西,有點多,請你們幫幫忙,我們一起來,把這些東西搬進院子裡,小心些,有不少藥品,要輕拿輕放。”
“我們知道。”來幫忙的員工看清車廂裡的東西,瞬間興高采烈。他們流浪動物撫養基地在這一片並不是很有名,而且因為是私人性質,所以鮮少有人來這裡幫忙,就是有,大多也隻有一群大學生誌願者,過來刷學分的。
這裡的工作人員,大部分也是真心愛寵物。
但是奈何沒多少錢,畢竟救助流浪動物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且基本沒有收益,反而要源源不斷地掏錢。
因此,寵物醫生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令月這種自帶東西,而且是一大堆沉甸甸的藥品器械,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大家下意識放緩動作,慢接慢送。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車子搬空,那些東西放在院子中間。
令月進去後打量著基地,發現這裡隻是看著舊,其實衛生很好,地麵乾乾淨淨,動物住的地方也沒什麼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