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鮰魚呆呆出聲:“馬上就到了!左拐一下右拐兩下,再繞一個圈兒,穿過一堆碎石頭,就好啦!”
令月瞬間沉默了,但是看大鮰魚的樣子,好像真的蠻習以為常。
江水越往下越深,到最後,已經沒有多少光線。令月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突如其來的一束光刺破黑暗。
燈光的照耀下,不少小魚小蝦被光吸引而來,一路上,大鮰魚啊嗚啊嗚地張開嘴巴,不少小蝦剛冒頭,就被它一口吞進肚子裡。
好家夥,竟然利用她的燈光,釣魚吃!
這副騷操作,看得金金大開眼界。
令月忽然想起來,彆看這條大鮰魚慫慫的,在人類的科普裡,鮰魚可是肉食性動物,且具有輕微毒性。
沒多久,她們來到碎石堆裡,令月皺緊眉頭,因為她發現這些石頭,似乎是被外力轟成這樣,並不是天然形成,還有一些整齊的豁口。
這片亂石堆地方竟然還挺大,她越靠近,越能聽見一種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嘰嘰咕咕的討論聲。
“我們到啦!”大鮰魚興奮地說著。
在一片深綠水藻中,令月微微偏頭,龍宮?
她的第一反應,臥槽,真有錢。
和自己預料到的情況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座廢棄的奢華宮殿,外間的廊柱十分粗壯,雕刻著金色的蟠龍,纏繞其上。
再往前,是一片刺眼的金碧輝煌,與它奢華高調的氣質截然不同的,是宮殿裡的枯寂的氣息。
令月抬眼望去,裡麵空空蕩蕩,它已經廢棄多時,早已沒有當初的鮮活,隻剩下這座死寂的宮殿。
令月恍然發覺,通過亂石堆的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小魚小蝦,這種情況是不正常的。
她微微垂眸,靠近它,大鮰魚一看頓時急眼了:“彆去!”
令月:“?”
大鮰魚:“裡麵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我當初就是不小心,一頭撞上去,現在我腦袋還好疼QAQ”
似乎是想起當初的滋味,它整條魚都難受起來,特彆是腦袋,好像又開始暈暈乎乎的。
令月點頭,謝過它的提醒,她還是準備去,不過是小心翼翼的摸索著,以防像大鮰魚那樣,造成新的慘劇。
然而,令月摸索一段時間,腳都踏上地磚,完全沒有任何阻隔,她扭頭詢問大鮰魚,魚魚已經瞪大了圓圓的魚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怎麼可能!”
它遊到當初慘劇發生的地點,魚鰭拍了拍:“就是這裡,魚魚砰——”
大鮰魚試著撞了撞,一下子進來了,輕而易舉,不可置信。
“你信我呀!”
令月點點頭,眼角微翹:“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可能——”
她的目光環視一圈,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時,風水龜師父滑動著趴在地磚上,金燦燦的顏色晃得龜龜眼花,卻沒妨礙它的感知。
風水龜師父抬起腦袋,比令月先一步出聲:“可能是宮殿裡的陣法失靈了。”
早在進入龍宮前,風水龜便感覺到一股特殊氣息,是聚靈陣和守護大陣雙重疊加,這樣新奇的東西,就算是它,也隻見過一次,那還是在它很小的時候,在跟隨的天師身邊。
風水龜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大鮰魚聽得眼睛都快瞪成了蚊香眼,暈暈乎乎地表示,它完全聽不懂。
令月點點頭,倒是津津有味,順便還學到了一些書本上沒學到的知識。
“月月小心!”
令月前方的龍魚王金金忽然猛衝而出,如同一顆小炮彈發射,它急得尾巴都要卷成一團了。
令月比它發現更早,畢竟,她也不是什麼普通人。隻是,她沒感覺到那些氣息有任何惡意,似乎隻是善意的觀察,她也就放在腦後。
“你是人?”
“嗚嗚嗚爸爸媽媽,我們是不是終於有救啦!”
跟令月之前聽到的奇怪聲音很像,翻譯成人話之後,她立刻轉身,轉瞬間,濃重的陰影已壓覆而來。
大鮰魚嚇得躲在柱子後麵:“是鼻子長長的大怪魚!”
令月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它們,兩大一小,如果說當初的長江白鱘尋尋已經很大,那麼這兩條大魚,那才真正稱得上巨大,難怪長江白鱘還有象魚之稱。
也許就是因為它體積巨大,是水裡的“大象”。
令月掃了眼驚慌失措的大鮰魚,解釋道:“準確來說,它們是長江白鱘,是長江裡的原生物種,不是什麼大怪物。”
聽到她能和大鮰魚交流,長江白鱘一家驚訝地看著她,年輕的長江白鱘表現的更明顯,另外兩隻長江白鱘,一看就是大家長,十分穩重的看著她,朝她打招呼:“你好,人類。”
令月從容淡定:“你們好。”
她絲毫沒有突然遭遇巨獸的慌張,處之泰然自若,下一句更是反客為主:“你們是尋尋的家人嗎?”
聽見這句話,三隻長江白鱘瞬間激動起來,水麵都因此泛起波浪:“你認識尋尋/你認識我姐姐?”
令月毫無影響,她也不急,在大殿了找了個台階坐下,看著它們:“我們慢慢說。”
“好!”
長江白鱘爸爸看著她,告訴她事情始末。
“當初我們和尋尋因為偷捕的漁網分開,等我們反應過來,尋尋早就不見蹤影,於是我們就帶著覓覓在水裡搜尋,無意中遇到了一群入侵魚類,因為覓覓當初受傷了,它們竟然想要寄生,被我和妻子一起碾成了肉泥。”
“但是它們太多了,一波波地來,我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裡,於是隨便找了方向離開,沒想到,無意中被困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
“我和妻子還好,覓覓怕是有點兒撐不住。”
最後,它歡欣地表示:“既然你知道尋尋在哪裡,能帶我們去找尋尋嗎?”
小了一大圈的長江白鱘覓覓貼著媽媽的肚皮,活脫脫的可愛乖寶寶,它漂亮的眼睛看著令月:“我好想姐姐呀。”
令月微微蹙眉,難怪她發現這三條長江白鱘氣息有些發虛,原來已經餓了一段時間。
她當即答應:“當然可以,就是尋尋委托我來找你們的,隻是——”她說著頓了頓:“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困在這裡。”
難怪那些魚都沒發現,如果不是碰上的這條膽小的鮰魚,她們怕是很久都不會發現。
令月詢問它們有沒有身體不舒服,三條魚搖搖頭,最小的覓覓張了張嘴巴:“我……我好餓啊QWQ”
長江白鱘最常見的食物是水生寡毛類,要不就是小個頭的魚,它們是肉食性魚類。
但是,令月看著乾乾淨淨的龍宮,忍不住歎了口氣:“既然現在可以進出了,你們可以先出去吃飯,一會兒我們在江邊見麵。”
“好啊!”就算這座龍宮很大很漂亮,可是它們已經待了好久,而且丁點兒食物都沒看見。
覓覓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了。
它的爸爸媽媽在一邊保駕護航,說實話,單憑長江白鱘龐大的體型,就算沒有爸爸媽媽保駕護航,一般也沒有魚類敢招惹它。
令月目送它們離開,卻沒急著走,她和旁邊的風水龜師父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
龍魚王金金反應很快:“不對,你們是不是在瞞著我什麼?”
風水龜慈愛地看著它:“小金金,你終於聰明一回了。”
龍魚王金金:QWQ
回想這段時間,它和風水龜爺爺一起在長江抗爭,它吃了多少苦頭跌跤多少次,才有了現在的成長。
忽然聽到風水龜爺爺誇它,它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害怕。
金金硬著頭皮問她們:“你們要乾嘛呀?”
令月:“噓——”
“你仔細感受一下。”她可以拍著心口保證,自己養的這些小動物,都不是什麼簡單角色,金金沒有發覺,完全是它不用心。
金金覺得她在騙自己,吐出一串大泡泡:“能有什麼感覺——”
話還沒說完,它已經停下動作,一直以來,被它忽略的東西,此時清晰無比,它在龍宮裡,好像被小太陽照耀著,由內而外地產生到一股暖洋洋的感覺。
舒服的好像躺在世界上最舒服的溫床上。
金金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令月已經像宮殿深處走去,後殿和空蕩蕩的前殿如出一轍,沒有半分活氣,不同的是,它多了一堵九龍壁,牆壁上是金龍惟妙惟肖,威嚴肅穆的眼睛用不同顏色的寶石鑲嵌,九龍中間,是一顆純白色,似玉非玉的圓球。
令月掃了眼,開始並未發現什麼,她擰著眉頭,就見風水龜師父已經挨個敲地磚,它忽然驚呼一聲。
令月:“怎麼了怎麼了?”
風水龜師父一臉深沉地說:“龍宮真有錢,連地磚都是純金打造!”
令月:“……”
“要不我摳點兒回去,給您做個金窩?”
風水龜師父:“這怎麼好意思呢,還是算了,我們快繼續找吧,我能夠感覺到,這裡一定有一個陣眼。”
令月深以為然,忽然,她耳朵動了動,聽見一陣輕響,像是什麼忽然裂開。
“哢嚓——哢嚓——”
下一刻,令月的目光穿過空間,直直落在九龍壁上,準確來說,是中間的純白色圓珠。
她的五感敏銳,目力極好,清晰看見圓珠上方,一條纖細的勻速擴展的外殼,走過去,並且飛身可以看到上麵圓潤的玉珠上,一絲絲靈氣外泄。
令月皺緊眉頭,本就搖搖欲墜的守護大陣終於不堪重負,在這一刹那,徹底失靈。
“令月。”
底下穿了風水龜師父的呼聲,令月扭頭對上它的視線:“你還在等啥,還不快把陣眼拿下來。”
令月將手覆蓋在圓球上方,所有力量彙聚掌心,竟然感覺到自己手下,那顆看似堅不可摧的玉球,開始鬆動。
一眨眼,竟然被她硬生生拔下來。
“哢嚓~哢嚓~”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令月低頭看玉球,原本光滑的表麵上,此時已經滿是細小的裂紋,令月翻轉著,眼睜睜看著越來越多的裂紋均勻的覆蓋在球身上。
令月看向其他動物:“你們覺得這是什麼東西?”
大家搖搖腦袋,最後還是令月自己下決定:“那我把這顆球帶走觀察。”
她說著,忽然手心一動,令月低頭一看,差點兒被那充沛的生機嚇到,她手裡捧著的哪還是個不知名玉球,分明就是一顆活蛋。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裡麵的動物遲遲不出來。
最後,令月準備把蛋帶走,這裡布置的陣法已經全部遭到破壞,一直在水底,估計也孵化不出什麼來,說不定拿上岸,會有一線生機。
令月上岸,沒發覺忽然沉默下來的金金,它總覺得,那個宮殿裡的秘密,應該不止是這些。
金金想說,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它搖著尾巴,看著三隻長江白鱘,把令月圍得密不透風,差點兒咬碎了一口牙,不對,它有牙嗎?
反正就是不舒服。
這時,令月已經和三隻長江白鱘聚集在一起,聽到她和尋尋之間驚險又刺激的經曆,就算的最穩重的大家長也嚇得不輕。
恨不得一尾巴碾碎那些入侵魚類!
它們緊張地在水中拍打氣魚尾,掀起數十米的巨浪,即使令月在岸上,也能十分鮮明感覺到。
因為,水汽都濺到她臉上了。
年長的長江白鱘爸爸看著她,忍不住問出聲:“尋尋現在在哪裡?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