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是女孩子堂堂正正的靠自己掙錢嗎?!
不少人當即罵了回去,也有人比較讚同,屏幕上一片腥風血雨,吵鬨不休。
令月半分沒在意,她看著女人的麵貌,忽然幽幽歎了口氣,緊接著,看到了她的一切過往。
那是片昏暗的棚戶區,住著的大多都是貧苦底層,十幾歲的女孩子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在似有若無的窺探中,低著頭,近乎駝背的姿勢走回家。
“這是老周家的女兒吧,成年了吧,這麼高!”
“嘿嘿嘿,怎麼可能,她老婆帶來的拖油瓶,才十二三呢,聽說這妮子長得挺不錯,就是套太小了。”
“看這身形,也不想十二三的樣兒啊?”
“老周真好運,這是買一送一啊。”
那些戲謔惡心的黃腔一股腦湧進腦袋裡,女生不由加快步伐,像是急於歸巢的小鳥。
“媽?”她聲音低軟,怯懦到甚至有些卑微,死寂的房間裡卻沒有任何回應,直到她聽到一陣粗重的呼吸。
她下意識往房間跑,被人從背後一把抓住後背,鋪天蓋地的濃重酒氣如同發酵後的爛泥,難聞的氣味頂著她的肺:“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如同出鞘的彎刀,在醉醺醺的男人耳朵裡,卻更像是狂野的撒嬌,垂涎貪婪的淫邪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將她全身都燙出窟窿。
“爸!爸你彆這樣,爸,你放開我……”
男人粗糲的大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看見她滿臉驚恐淚水流淌的樣子,不禁暢快地笑了起來:“什麼爸?誰是你爸?”
“你就是你媽……嗝兒……帶過來的拖油瓶,要不是我養你們娘兒倆,你們倆早就死了!”
“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我這心裡就癢得不行……這皮子真嫩啊……”
他說著,一把將人帶進房間,薄薄的木門關上,發出砰的一聲。
“救命!救命啊!”
“叫什麼叫,你以後就跟你那個媽一樣,叫我老公!”
她的一切反擊在常年從事體力勞動的男人手底下,如同小貓兒撒嬌,忽明忽暗的房間裡,女孩子絕望地不停流淚的目光落在他身後,被捂住嘴巴,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雙大而水潤的眼睛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睜得滾圓。
晶瑩的水珠在眼上凝結。
驀地,她尖叫出聲:“媽!媽媽救我!”
醉醺醺的酒鬼淫邪一笑,正要再說什麼,砰地一聲,拿著平底鍋的女人狠狠敲在他的後腦勺,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他再無動靜。
男人抽搐的身體壓在身上,女孩子像是死了一次,一滴一滴腥臭的血滴在她身上,下一刻,如同一座山一樣的男人被人掀開。
帶著皂角香味的女人緊緊抱住她:“靈靈,靈靈你沒事吧?靈靈,他碰了你哪裡,他有沒有……”
“媽……”
她嚎啕大哭,埋進母親懷裡,反應過來後,第一句話便是:“媽,是我,是我打死他。”
她隻剩下這一個親人,而聽見這句話的母親,瞬間淚如雨下。
“我錯了!我錯了!”她不該為了名聲,就找了這麼一個男人,唯一慶幸的是,她和對方隻是搭夥過日子,她的寶貝女兒沒有真的被那個人渣侮辱!
屋子裡昏暗的燈光下,隻能看見她泛白的鬢角,和女孩子八分相似的容貌被風霜吹拂,隻剩下衰老的痕跡,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的漂亮,美麗。
母女倆膽戰心驚,反複確認女兒沒事後,她報了警,這件事在小縣城裡以飛速傳播,流言漫天,幸好也有更多人站在她們這邊。
男人也沒死,而是昏迷過去,因為各種證據,最終,她們被無罪釋放。
可這樣的小縣城也待不下去了。
她惶惶不安不知前路在何方,卻怎麼也沒想到,媽媽會直接帶她來到大城市。
她們不敢住天橋,不敢去公園,任何流浪漢聚集的地方都不敢去。
媽媽開始帶著她撿垃圾,賣廢品,一個瓶子五分錢,那是她記憶力最難熬的日子,可是比起之前,她寧願這麼過。
後來,靠著一點一點的積攢,媽媽開了一個小吃攤,把她送進校園,生活一天天變好,她也出落得越來越漂亮,從小到大的追求者,唔狂蜂浪蝶,全被她拒絕,她隻想守著媽媽過日子。
媽媽在調麵糊,女孩子放學回來,在她們租住的狹小出租屋裡,從後麵抱住她:“媽、媽,老師誇我了,說我有希望考上好大學,到時候我工作了,就買一座大大的房子,跟你一起住!”
說著,蹭了蹭媽媽的臉。
“傻姑娘,你彆蹭,彆蹭,彆耽誤我乾活了,趕緊寫作業去!”
“我早寫完了,我幫你乾!”
她熟練地擇菜,串簽子,暖黃色的白熾燈下,母女倆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一站一坐,分外和諧。
就這樣,一直到高考結束,她拿到心儀已久的錄取通知書,高興地抱著母親,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打算。
“什麼畢業旅遊?媽,我跟你一起買炸串,賣煎餅,我已經做好規劃了,你去東城,我去西城,咱們倆分開賣,我肯定賣得比你好!”
“傻丫頭。”她擦著圍裙的時候,現在忽然一滯,眼底浮出幾分痛苦,連呼吸都變得凝滯。
興致勃勃的她沒發現,也不知道,為了把她供出來,她幾乎是日以繼夜地工作、乾活,甚至是去賣血。
她們的日子在一天天變好,媽媽的身體也在不停變壞。
終於有一天,她一頭栽到在小吃攤邊兒,聽到消息的時候,她好像聽見轟隆一聲,天塌了。
醫生歎息地告訴她:“是癌症,發現的晚了,需要馬上做手術,後續還要化療,進行各種治療……”
他憐憫地看著女孩子,說出一個數字,對於她來說,遙遠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口袋裡的一大半零鈔全部交給他,家裡的銀行卡,多年的積蓄。
彼時母親摸著她的頭,告訴她:“我就知道我姑娘能大學,這是存好的錢,你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家姑娘真棒。”
“病人家屬?病人家屬?”
刹那間,她立刻回神:“給你!全給你!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媽,我求求你!錢我一定會弄到!”
她跑出去時,路過病房,在滴滴答答的病房裡,看見媽媽慘白著臉,沒有一絲血色地躺在床上。
心臟一陣一陣的縮緊,媽媽,彆拋下我,彆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