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壓迫十足的氣氛消散，才摸了摸大汗淋漓的額頭，忍不住低咒一聲：“fuck！”
他罵了一頓下屬，累了一通，頗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意圖，直接離開了動物園，回到家裡，在妻子的撫慰下陷入沉睡。
“丫丫？你怎麼了？快吃東西啊？”
什麼聲音？他睜開眼，被眼前骷髏似的黑白色腦袋嚇了一跳，旋即反應過來，是不是園裡的大熊貓！
園長打量著四周，枯樹，大石頭，狹窄到翻身都難的小場館，瞬間一陣天旋地轉，冷徹心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慌亂無措，閉上眼睛試圖清醒，同時異常清楚，這是一個夢！一個比較真實的夢而已！
很快，被肚子裡燒灼般的酸意饑餓催促著睜開眼睛，乾枯發黃的堅硬竹子遞到跟前，那頭可怕醜陋的大熊貓看著他：“你咋又在發呆了，趕快吃吧，丫丫。”
“誰是丫丫？！”
他憤怒地大喊：“我是人，我是動物園園長，我才不是丫丫！”
他的爆發讓後者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算這樣，也不忘用那一口爛牙吃竹子，讓他一陣陣不屑，這種愚蠢醜陋的東西，竟然是中國的國寶？
想了想，又覺得十分恰當，中國就應該向這種醜陋蠢笨的動物一樣，豬狗不如的活著，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整個動物園裡，大熊貓館是整個動物園最差的照顧。
它們甚至還不如園裡飼養的狗。
每當這時候，園長就無比開心，可以說，他這樣的性格，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美國佬對中國的態度。
他們才是不動聲色吸血如麻的那一方。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困在一頭醜陋的大熊貓身體裡，它試圖呼喊，叫人，沒兩聲就沒了力氣。
太餓了，好像整個胃都要溶解一樣，叫它恨不得什麼都啃，一口咬在石頭上。
“咯嘣”一聲。
僅有的幾顆牙瞬間崩裂，疼得它鬼哭狼嚎，可是直到血跡乾涸，也沒等來一個人，旁邊的大熊貓給他留了一些東西，他瘋狂地吃東西，又疼又痛地和著血一起吞進肚子裡。
沒幾分鐘，東西就吃完了。
“我餓。”他低頭的速度快到叫人瞠目結舌，然而大熊貓明明又有什麼辦法，躺在地上，摸了摸孩子腦袋：“媽媽也餓，丫丫彆鬨，媽媽沒力氣說話了。”
這也是無數來到大熊貓館的遊客，經常能看到大熊貓懶懶地躺在地上的根本原因。
不是它們不想活動，是根本沒力氣。
不久後，園長就瘋了。
他沒餓瘋，被嚇瘋了，那頭給它留東西的大熊貓突然倒地，他和它在狹窄的房子裡呆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早，才被人拉走。
渾渾噩噩的他還沒反應過來，就麵臨食物越來越少的境況，日常都是發黴的土豆和胡蘿卜，乾枯的竹子根本見不到。
他像視頻裡的丫丫那樣，不停磕頭、下跪，聽見遊客們嘻嘻哈哈的聲音，竟然也覺得挺好。
因為每到夜裡，漆黑一片的場館裡，隻剩下他自己，不見天日的小黑屋，他和石頭對話，沒有人，沒有任何聲音，被拋棄的絕望越來越明顯……
他也沒等來那個主播，曾經恨到咬牙切齒的主播根本沒露麵，在回國期限來臨之前，他已經一頭撞死在石頭上。
“啊！”
暗夜裡忽然傳來短促的尖叫，男人從床上坐起，滿身大汗，他捂住臉，心跳快得驚人，刺眼的燈光讓他瞳孔猛縮，看到熟悉的擺設之後，竟然幸福地流下眼淚。
“我回來了，那都是夢！哈哈哈哈哈！他暢快地大笑起來，妻子嚇得瑟瑟發抖，看他的目光，像是再看一個瘋子。
丈夫身上濃重的陰鬱讓她喘不過氣。
高興的他不知道，一切隻是開始，這天以後，隻要閉上眼睛，他就會重新開始，一遍又一遍地體驗生不如死的日子。
無休止地輪回。
當初曾經傷害過熊貓們的員工，也開始日複一日的循環噩夢，生命不息，輪回不止。
很久以後，竟然衍生出一種傳說，來自中國的國寶熊貓，與生俱來著一種能力，倘若有人虐待它，就會遭到魔鬼的詛咒！
當然，那是很久以後，現在，令月看了眼直播間，其中大半都集中在大熊貓丫丫的直播間。
令月直接說道：“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裡吧。”
【好耶！】
【咳咳咳，主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心是愛你的。】
【但是這也不妨礙你愛上了主播，又跑去看丫丫是吧？】
【……】
令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實際上她和水友一個想法，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討論這些，大家明天再見吧。”
【主播再見！】
令月還沒關閉直播，肉眼可見的速度，直播間在線人數仿佛開閘泄洪的水庫，唰地一下，消失大半。
令月知道，他們都去丫丫的直播間了，她自己也一樣，瞥了眼未出鏡的左手，骨節分明的手掌與她交握。
令月抬眸，對上男生狹長的眼眸。
君君主動出聲：“車子已經叫好了，就等你了。”
令月點頭。
一輛黑色轎車乘著夜色，駛進紐約最好的寵物醫院，令月到達時，正看到潔白的放置台上，臟兮兮的基本看不出毛色的大熊貓丫丫，趴在上麵，像是從垃圾桶裡撿出來的臟臟玩偶，可憐又心酸。
一群人看著著抽噎不止的大熊貓丫丫，根本無從下手。
一個大膽的女醫生伸出手，熊貓丫丫立刻伸出爪子，同時，身體卻蜷縮一團，瑟瑟發抖。
顯然，它嚇得不輕。
與此同時，令月神色嚴肅，快步走去。
聽到到陌生的腳步聲，大熊貓丫丫遲鈍了半晌，才抖了抖大大的耳朵，朝聲源處望去。
大熊貓一雙黑黝黝的淚眼朦朦朧朧，模糊間看到熟悉的麵容，它一下子哭了起來，朝令月伸出雙臂：“媽媽，抱抱……抱抱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