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前方是獨屬於梅易斯家族的白玫瑰定製族徽,管家打開車門,出現的卻不是輪廓深邃的外國人,而是一個驚豔絕倫的亞洲女人。
刹那間,仿佛連海風都變得輕柔,撩起她的黑色長發,這人赫然是令月。
接著才是查克斯本人,且他謙卑地將自己放在退後半步的位置上,拍攝到照片的狗仔都驚歎不已。
她是誰?
能讓查克斯·梅易斯如此重視,登上第二大遊輪公主號的亞洲女性?
大氣明豔的樣貌讓人炫目且不可直視。
令月身後的查克斯,對待令月的態度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他當初險些被厭勝術搞到家破人亡,現在還沒解決,突然發現,令月也會厭勝術。
而且,她好像比下咒的人還厲害。
之前一眼掃過的名字他交由手下查探,沒多久便得到回複,那人說孟菲斯動物園熊貓館員工,值得一提的是,孟菲斯動物園園長,現在進了精神病院。
聽說是,突然間……瘋了。
附注了一張圖片,男人頂著兩隻熊貓眼,趴在精神病院的鐵門上,笑容猙獰,眼神潰散,雙手雙腳遍體鱗傷,額頭上滲出的鮮紅血跡覆蓋了半張臉。
[……先生,他瘋了之後不斷自殘,現在是精神病院的重度病人。]
查克斯:“!!!”
他立刻關閉手機,心臟仿佛在飆車般狂跳。
*
輪船近乎遮天蔽日,醒目的外表讓令月一眼注意到它,同時看到輪船的甲板上,一排站立齊整的船員。
令月兩手空空,和君君一起登上輪船,查克斯沒登船,來的是黛琳娜,查克斯這樣身居高位的掌權者,除非重要的公事,基本不會輕易離開大本營。
即使這將關乎他唯一兒子的性命。
離開前,查克斯麵色緊繃地說道:“公海拍賣會的邀請函我已經交給您的助理了,輪船上的船長大副,都是我最衷心的手下,他們將會聽從您的一切指揮。”
令月有些訝異,點了點頭。
倒是黛琳娜,像隻緊張到極致的兔子,眼神盯著虛空,一副神遊天外的神色,不知在想什麼。
“黛琳娜?”
甲板上,黛琳娜立刻短促地“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頓時漲紅了臉:“令、令小姐。”
令月深深看了眼她,黛琳娜緊張得指甲都快扣斷了,忽然聽見她的聲音:“開船吧。”
輪船發出嗚嗚的汽笛聲,破開重重波浪,向遠方駛去。
令月先和船上的掌事人見了麵,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幾乎聚集了所有高層領導,他們除了一封簡短的信號和原定的女神號路線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哦,應該再加一條,他們的公主號行駛的方向早在出發前已經變了。
哪是條他曾經開過的方向,哪哪都可以,唯有一點,和女神號的行駛方向,完全背道而馳
叫他不禁心生疑惑,趁著會議結束,忍不住出聲問道:“令月小姐,搜尋的新方向是誰定的?這個方向完全、完全……”和女神號相反啊。
令月:“我算的。”
算、斷的?
彆說船長,其他暴脾氣的人都要懵逼了,從來沒想過,他們的新航線竟然是算的,這是哪門子的回答?
這位是誰?
也不怪船員們氣憤,實在是他們在海上漂泊,就算有先進的科技,能夠和外界聯係,溝通,也難免有所疏漏。
比如令月,他們就不知道。
聽到這話後,頓時都要氣炸了,他們是來救人的,不是聽從一個年輕陌生的漂亮小姑娘胡亂指揮!
令月:“……”
天可憐見,她說的都是實話。
這是她占卜算出來的結果。
屋子裡的火藥味越來越重,黛琳娜立刻站出來,力挺令月,對她天花亂墜般的崇拜和形容,眾人麵麵相覷,或綠或藍的眼睛裡隻有一個意思:小小姐肯定是被騙了吧?
加上又有之前的命令,根本不敢不從。
會議就這麼結束,令月倒也不慌,掃過這群敷衍的船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況且按照她的卜算,這趟雖有波折,卻是大吉,不出兩日就能解決問題。
剛打開門,令月邊看見門外站著的下屬,那人臉色並不好看,慌急的聲音鑽進來:“船、船長,哈雷不見了!”
一句話,讓室內不少人露出慌急的表情。
令月停下了腳步,旁邊的黛琳娜更是探頭探腦,哈雷?誰是哈雷?哈雷怎麼不見了?
這一刻,她的小腦袋瓜,好像長出來很多小問號。
大副芬恩忍不住出聲:“找遍了嗎?哈雷是條聰明的狗狗,它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
叫他沮喪的是,下屬給了他肯定的答複。
通過他們的交談,令月這才知道,哈雷是條狗狗,由公主號全體船員一起喂養的狗狗,和他們一直生活在海上,是大家的開心果。
忽然,下屬猶猶豫豫地說:“有人、有人說,半天前,曾經在船下看到過它。”
“監控室的人,也在下船的旋梯上見過它徘徊。”
這句話讓室內本就壓抑的氛圍愈發濃重,誰都知道,這句話代表著什麼,如果狗狗真的在船下,而他們的船早已出發,這會兒起碼已經行駛了半天,上百海裡。
狗狗絕對找不到了!
大副漲紅了臉:“不可能,哈雷絕對不會下船的,它一直在船上生活,根本不會離開輪船!”
幾個人跟著附和,然而更多的人,則是滿臉黯然。
隨著時間流逝,所有人都要絕望了。
滿室寂靜中,令月忽然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爪子輕飄飄地刨木頭,如果不是令月敏銳的耳力,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她微微皺眉,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說道:“或許,我能找到它。”
會議室裡的人齊刷刷地看向聲源處,看到令月之後,瞬間失落至極。
黛琳娜:“?!!”
“伯恩叔叔,難道你們不相信令大、咳咳,令月小姐嗎?”
她和船長認識,這次除了代替自己的爹爹,也是作為查克斯先生的話事人,他的這幫老夥計技術精湛,唯有一點不好,太過自負。
船長伯恩繃緊下巴,半晌才說:“不是我們不相信,她能懂什麼?”
剛開始就改變航線,這個離譜到叫人絕望的指揮,從一開始就叫人絕望。
簡而言之就是,沒救了,算了吧。
黛琳娜這會兒終於回過味兒來,這群人根本不信她的話!
她簡直要氣死,不停跺著腳,她爸踩得咚咚響:“我說的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她見到的上一個不相信令月話的人,現在正求著令月找他的兒子呢,說的不錯,就是她的親生爸爸查克斯·梅易斯。
令月倒是不急,垂眸一看,會議室的書架旁邊,有一口放起來的箱子,上麵堆放著其他東西,壓得緊緊的。
裡麵傳出抓撓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還有艱難的喘息聲,和快要絕望的心聲。
”嗚嗚嗚,救命啊救命啊,狗狗我啊,馬上就要憋死啦!”
“天呐,誰來救我狗命啊!”
令月通過神識看到那口箱子裡,一隻成年的斑點狗蜷縮在裡麵,身體勻稱,花白的身體十分漂亮,沒有丁點兒雜毛,它的長耳朵低垂,右邊的耳朵有一小塊半點,像極了可愛的心形。
狗子嘴巴大張,舌頭已經吐出一截。
它看起來困了好一陣子,因為箱子被密封氣息奄奄,胸口不停起伏,試圖為窒息的胸腔掠來一絲氧氣。
可呼吸的空氣完全不如它排出的快。
它快要死了。
令月不禁蹙眉,在黛琳娜詢問哈雷是誰的時候,她出聲說道:“哈雷是一隻白底黑色的斑點狗,它的右耳朵上有一口黑色的心形印記,對不對?”
會議室裡,因為狗子丟失,著急上火的眾人紛紛向她看來,震驚地看著她,仿佛聽到了什麼破天荒的話。
令月眨了眨眼:“我猜對了,是不是?”
船長伯恩是個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這輩子經曆過不少風浪,海上的,現實的,都有。
聽到令月的話,他將之前的對話琢磨一番,忽然身體一顫,那句“我算的”浮上腦海。
他震驚地啞著聲音詢問:“你真的是風水大師?”
他這人生活乏味又無趣,在海上漂泊的大半生,除了開船,唯一的一個愛好就是炒股,上世紀九十年代,法國裡昂證券製作了一份裡昂證券風水指數,作為春節禮物發給客戶,結果這份證券風水指數完美且精準地成功預測了港股整整七個轉折點!
他也是無意中得知的,當時震驚無比,而且,就連前任總統旗下的酒店,也曾請過風水師專門指點,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指點之後,財源滾滾!
作為查克斯先生的心腹之一,令月來之前,船長便聽他說過,這位是遠渡重洋而來的中國玄學大師,可當他看到令月年輕過分的容貌之後,心裡不免輕視起來
他見到的那些風水大師,無一不是白發須眉,仙風道骨,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哪是一股來自東方的神秘氣質,是他們無論怎麼也模仿不了的特殊氣質。
讓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正因為令月的年輕,讓他不怎麼相信。
直到現在,他猛然驚覺,至於為什麼不懷疑令月早就知道,那是因為哈雷一直在船上生活,從未下過船,外界的人基本不知道,也不關注船上是否有條狗。
令月這位來自東方的風水大師,自然也不知道!
那她又是怎麼得知哈雷的特征的?
一切全都指向一個答案!
“大師!”船長立刻雙手合十,虔誠地道歉:“之前都是我的不對,我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諒我的不敬……”
巴拉巴拉一大堆,令月打住他的話茬:“你想說什麼?”
她輕飄飄地瞥了眼,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有念頭,一股涼意襲上心頭,船長愧疚地低下頭:“大師,求您指點,哈雷它到底在哪裡。”
一旁的船員們早就看呆了,被船長突如其來的謙卑嚇得心頭一跳,看不清也弄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眼睛一眨,船長就要求她了呢?
他們怎麼想的,船長不在乎,他祈求令月,大部分原因是為了狗狗,還有一部分,是他懷揣著自己的私心,大師,究竟是不是如查克斯先生說的那麼靈驗?
下一刻,他便聽到令月的話:“把這口箱子打開。”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書架旁的大箱子,那是之前整理儲物室,來不及物歸原位的空箱子,這裡麵能有什麼?
一個大副麵露懷疑,快步走了過去,他邊挪東西邊嘟囔:“這裡麵能有什麼?一個空箱子——”
話沒說完,忽然響起“咚”地一聲。
緊閉的箱子忽然撞開,一顆圓滾滾毛絨絨的花白狗頭,瞬間探出來。
白底黑花,垂下的右耳朵上一顆可愛心心,鮮明無比地昭示著它的身份。
“哈、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