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啊啊啊啊!”
粗噶的尖叫biubiu發射, 刹那間,破開層層雲霧。
翻滾的雲層晚霞之上,毛絨絨的白色大老虎若隱若現, 這是隻有童話或者電影裡才會出現的一幕,卻在現實上演。
大老虎的純白色毛發如波浪翻湧, 拉近距離,便會發現這頭神駿的老虎背上還有乘客——
令月騎在君君背上,享受著肆意的風,夾雜著清新的海風, 拂麵而來。
一側是驚恐萬狀的黑背信天翁雪花,它引頸長鳴,凜冽的海風吹拂背毛, 整隻鳥拉扯到極限, 臉上的羽毛都要吹掉了。
“啊啊啊你慢點!!!我要暈飛啦!”
這會兒, 信天翁雪花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向來以飛行能力見長的它怎麼也沒想到, 有一天,竟然會害怕飛行!
前方迎麵一大團雲朵!
信天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大喊道:“超速了!這是超速行駛要罰款!”
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令月聞言一怔,抬手恰了個法決,透明的屏障落下後,喧囂的風戛然遏製,那團棉花糖似得雲朵噗嗤一聲,瞬間撞散。
至於黑背信天翁, 這會兒趴在老虎背上,垂著脖子,腦袋發暈:“救、救命呀!拐賣鳥口啊!”
“嘔!太快了!太快了!鳥受不了啊!”
令月:“……”
君君:“……”
雖然黑背信天翁受不了飛的, 但是毫無疑問,飛的確實快。
不過幾十分鐘,令月透過雲霧繚繞的海霧,瞥見了一處島嶼。
令月摸了摸信天翁腦袋,一手指著遠處:“快看,那是不是你住的地方?”
深藍色的純淨海水簇擁著綠意盎然的陸地,它的形狀像極了一顆五角星星,綠色並不均勻地覆蓋其上。
信天翁搖了搖頭,暈暈乎乎的朝下看去,瞬時精神一振:“就是我家!”
信天翁的繁衍期,一般都會找一處遠離陸地的海上孤島,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繁衍生息。
黑背信天翁雪花激動得不行,下意識扇動翅膀,痛楚傳來後,它才不得不安靜下來,喃喃道:“那就是我妻子在的地方,海星島!”
“你快降落吧,我要給我崽崽送吃的!”
“老婆,我回來啦!”
即使臉上覆蓋著一層羽毛,也能透過它亮晶晶的眼睛和生動神態,看得出它現在有多高興。
幾乎伸長了脖頸,朝下往去。
這時的信天翁雪花再不吵鬨,反而翹首以盼的緊盯著島嶼,它甚至等不及君君降落,在得知傷勢恢複了一部分之後,讓令月解開繃帶,張開寬大的黑色翅膀開始滑翔飛行。
它要以最好的姿態麵貌尋找伴侶。
信天翁大大的三角蹼jiojio噔噔噔的奔跑,踩在軟綿綿的土地上,幾乎剛一落地,就快速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它叼著令月塞給它的大魷魚,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張開翅膀,小聲呼喊:“老婆,窩回來啦!”
“窩給泥帶大魚魚!好吃大魚魚!”
大腳蹼踩在地麵,啪嗒啪嗒響的扭捏樣子,像極了陸地上的飼養的鴨子。
令月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旁邊的君君已經變成人形,說道:“真是歸心似箭。”
令月牽起他的手:“我們跟著一起去看看。”
這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島嶼,還保持著原始麵貌,高大上樹木叢林在遠處若隱若現,還有略微低矮的灌木叢,最多的鳥類便是信天翁。
信天翁大半生漂泊海上,隻有繁殖的時候,才會成群結隊地來到一處海島,選擇在這裡孕育下一代。
很顯然,這就是一處信天翁族群聚集地。
“啊啊啊,有人類!大家快警戒!”
“什麼?人類!”
“撲棱棱——嘩啦啦——”
令月目之所及,一隻隻信天翁忽然一飛衝天,原本盤旋在附近的信天翁也跟著聚集過來,一雙雙黑色眼睛,好奇又緊張地盯著她看。
“真的是人類!他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令月聽見信天翁窸窸窣窣的討論聲,繼續向前走,忽然一隻信天翁小跑過來,朝她大喊:“停下!快停下!”
張開的一對超大翅膀發出清脆的振翅聲,令月先它一步停下腳步,再低頭一看,一顆又大又白的鳥蛋躺在灌木叢裡。
跑回來的信天翁:“啊啊啊!就差一點點!”
它心有餘悸地拍打著翅膀,盯著令月,眼神譴責。
令月摸了摸鼻子:“抱歉,我剛才沒發現。”
她都快忘了,信天翁的築巢方式各有不同,一部分喜歡海景,追求天高海闊的信天翁,會將巢穴築在海邊的懸崖上,一部分追求效率的,會直接將蛋生在光禿禿的平地上,還有一部分,會築起火山形狀的窩巢,在裡麵孵化幼崽。
眼前這隻很明顯比較偷懶圖省事。
更多的信天翁在一旁圍觀,像是在看戲一樣,不少信天翁媽媽在窩裡,也會忍不住探出頭,黑色眼睛裡閃爍著新奇的光。
“真的是人類呀。”
令月:“⊙▽⊙”
她沒走多久就找到雪花。
不是因為自己仔細觀察,實在是雪花的動靜太大了——
雪花在一處火山形狀的巢穴前,令月覺得,它更像是一個大碗。
巢穴裡是另一隻雌性信天翁,它堅守巢穴,從它優美的身姿可以看出,它是隻非常漂亮的黑背信天翁。
黑背信天翁雪花正張開長且窄的翅膀,如同優雅的舞者,圍著另一隻黑背信天翁翩翩起舞,時不時大叫幾聲,炫耀它漂亮的翅膀。
它朝伴侶輕輕低下頭,似乎想要貼貼。
這一整套流程,就是令月曾經看到的紀錄片裡的信天翁求偶舞,不過除此之外,它們每次見麵,都會再舞一次。就算是結了婚的老夫老妻,再見麵也要舞。根據令月以前看的研究顯示,這會讓它們的關係更牢固。
隻是,另一隻黑背信天翁對它似乎有些抗拒,在它試圖親近貼貼的時候,偏了偏頭,雪花一下子撲了個空。
“雪花,你安靜點兒。”信天翁媽媽攏了攏翅膀,有些高冷地說。
黑背信天翁雪花愣住了,歪了歪頭,看向它忽然變得冷漠的老婆,嘴裡一直緊緊叼著的大魷魚,忽然“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老婆,你怎麼啦?你是不是生氣啦?”它有些不安和愧疚,自己離家這麼久,老婆一隻鳥帶崽,一定很困難。
他的伴侶信天翁始終沒回答,準確來說,更像是不在意,它低下頭,自顧自地張開狹長的翅膀,乾燥溫暖的羽毛裡,忽然探出一隻毛絨絨的信天翁幼崽,它有長長的黑色鳥喙和黑色眼睛,全身都是純白色,像是櫥窗裡擺放的可愛玩偶。
毛茸茸的白色信天翁幼崽發出啾啾聲:“媽媽~媽媽~我好餓呀~”
“肚肚餓餓~”
雪花聽到後,瞬間亢奮起來:“寶寶,爸爸這裡有食物!”
它興奮地拍打胸膛,這段時間儲存了不少食物,說著便要張大嘴巴。
這也是信天翁的喂養方式。
雛鳥長大期間需要大量的豐富食物,而在這段時間裡,信天翁父母則會不斷輪流喂養。
它們會將一路上捕獲的魷魚、魚蝦等食物儲存在嗉囊裡,回到巢穴後在反芻,喂給崽崽。就算飛行距離長也不用擔心,食物會被消化成一種富含蛋白質的濃縮油質,通過“口口相傳”,喂給雛鳥。
在這樣的豐富喂養下,信天翁從幼崽到成年,隻需要僅僅五個月,就能長到和父母相差無幾的樣子,學會駕馭風浪。
信天翁媽媽根本沒搭理它,親昵地低下頭,蹭了蹭崽崽,從嘴巴裡吐出食物,白色小雛鳥吃得嘰嘰隻叫,軟軟地靠在媽媽身邊。
它再看向信天翁雪花時,眼裡又是另一種陌生情緒。
雪花卻很激動,它吊著大魷魚往妻子身旁推,暗戳戳地靠近她:“老婆,你消消氣吧,這是我特意給你帶的大魷魚,你辛苦了,老婆。”
信天翁能保持七十年的婚姻,自然有它們的過人之處,體諒伴侶,便是其中一項。
它說著,伸長脖頸,想和老婆貼貼,信天翁媽媽再一次拒絕了它的示好,它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就連一側的令月都看出來了。
令月不禁皺眉。
這時,天空忽然響起清脆的翅膀扇動聲。
迎著太陽的方向看過去,令月看到一直麵對伴侶一直鳥淡如菊的信天翁媽媽忽然蹭地一下站起來,陰影落下,信天翁雪花瞬間繃緊身體。
“親愛的,你終於回來了。”
歸來的信天翁垂下頭,它把脖子往前伸,輕輕扇動漂亮的翅膀,和信天翁媽媽交頸起舞,就連旁邊的小信天翁幼崽,也跟著嘰嘰叫了起來。
它對新鳥和雪花完全是兩種態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