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許願了。
令月不知道他許了什麼,見效那麼快,從她發現到覆滅玄門協會,也就一兩天的時間,他竟然已經被偷走一部分精氣。
沒有了精氣,人肯定會快速衰老。
不過,令月疑惑地問:“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耳鼠:“是我呀。”
“除了治病,我還會一點點幻術,你沒仔細看,發現不了。”
就像它之前偽裝成花枝鼠,如果不是自己緊張極了,如果沒有意外,偽裝也是不會戳破的,但是,意外發生了。
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耳鼠哀求滴看向令月:“你救救我的主人吧,他沒乾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而且——”
就在令月以為它要說什麼重要原因時,耳鼠閉上眼睛,揪住耳朵:“而且他是我好不容易找到長期飯票,沒了他,我可怎麼活啊!嗚嗚嗚嗚(>_<)”
令月:“……”
她不是獸類,並不清楚耳鼠找到這麼一個大方又寵愛的宿主有多困難。
大荒破碎,神明隕落,山海經的神獸散落人間,耳鼠睜開眼就是現代社會。
耳鼠在街上遊蕩,像令月這樣熟讀山海經的人並不多見,更多的人則是好奇,還有一部分見了就打,雖然擺脫了被吃的危險,性命卻隨時在死亡高壓上搖擺。
饑腸轆轆地找了很多地方,差點兒被城市裡遊蕩的夜貓捉走,後來終於找到藏身之所。
它鑽進一家寵物店做花枝鼠,沒想到所托非人,隻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被各種遺棄,後來終於被舟鈺買走,耳鼠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所以——
“嗚嗚我真的不能沒有他呀!”
說到動情時,它激動地抱住令月衣角,嚎啕大哭。
令月斟酌一瞬:“好吧,帶我去他房間。”
她擦了擦小耳鼠的臉蛋:“彆哭了,看在你的麵子上,隻有這一次哦,再又下一次,我就不幫了。”
耳鼠小雞啄米似得不停點頭。
令月捧著它來到舟鈺房間,還沒進去,便聽到劈裡啪啦的聲音,她和鼠鼠對視一眼,虛掩的房門自動打開,裡麵的場景緊跟著映入眼簾。
一片淩亂,破碎的鏡片和瓷盤摔得粉碎,令月對上了驚恐萬狀的舟鈺目光,就在這時,小耳鼠拍了拍腦袋:“嗚嗚,我忘了我幻術破掉,其它的也會消失。”
令月:“也就是說,他可能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了?”
令月猜的不錯,晚飯之後,春風得意的舟鈺打開手機,正要觀賞網友對自己的讚美,沒想到,看到了鋪天蓋地的罵聲。
罵他多戲,搶鏡,完全不像之前那樣。
舟鈺變了臉色,還沒飛起來,就被人一腳踹到了地上,甚至看到了有人說他醜,怎麼可能!
一天之內建立起的自信讓他很生氣,對著鏡子看了看,自戀地想,他明明還是那麼帥氣逼人啊。
可就在下一刻,鏡子裡俊美如神的男生瞬間蒼老,起碼衰老了十多歲,氣質、皮膚像是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舟鈺嚇壞了,驚恐地看著臉,第一反應是有鬼!
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他看到了令月,燈光下的女生宛如神女,氣質清冷出塵,明眸清澈倒映著他的樣子,讓他原形畢露。
“彆、彆看我!”舟鈺嚇得捂住臉,心裡一個勁兒地想,看到了,她肯定看到了!怎麼辦?
慌亂中他完全沒想到,令月是這方麵的大師。
令月:“……我是來幫你的。”
耳鼠也跟著吱吱吱地叫起來,這時候的它在令月幫助下,已經變回原來圓滾滾毛絨絨的花枝鼠。
相應的,舟鈺也變了回來,當然,這隻是短暫的障眼法。
令月將事情真相說出來,略去了耳鼠的真實身份,聽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許願付出的代價,舟鈺癱坐在地,整個人都傻了。
“令月大師,救救我!我不想一輩子頂著這張臉!”他反應飛快。
令月:“我不是說了嗎,來這裡就是幫你的。”
她仔細看了看,就飛快偏頭,抽抽噎噎的舟鈺聲音一頓,心裡像是插了十萬隻箭,把他紮成了刺蝟。
令月:“還好,有的治。”
令月以一百萬的價格賣給舟鈺一顆靈果,這也代表舟鈺這段時間算是白乾了,但是他一點兒不覺得心疼。
餘下的時間裡,他不停摸臉,柔軟光滑的肌膚,明亮有神的眼睛,優越流暢的臉部輪廓,如果不是還有滿屋子狼藉沒收拾,他甚至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對於花枝鼠,更是把它捧到了手掌心,好吃好喝伺候著。
想到這期節目,想到這次旅程,再想到之前許鶴的下場,那家夥連蹬縫紉機都沒機會,舟鈺狠狠打了個激靈,頓時不再猶豫,立刻給經紀人撥去電話:“姐,我要退出!”
第二天一早,收到消息的節目組大吃一驚。
導演組:“誒誒誒!彆走啊,一期都沒撐完啊!你不想大紅大紫了嗎?
想到這段時間的經曆,舟鈺狠狠打了個寒顫:“我不想,我再也不來了!”
他可不想人沒紅,命也搭上了!
導演組並不知道,這還隻是開始,嘉賓出現空缺,副導立刻聯係自己認識的人,幾分鐘後,他身子往後一仰,口中喃喃自語:“完了!”
導演聽到後,冷聲問他:“什麼完了?”
副導臉上掛著痛苦表情:“咱們節目的嘉賓,舟鈺走了,我聯係其他人,全都支支吾吾。他們生怕下一個出事的人輪到自己。”
不止因為舟鈺,實在是這次天泉寺事件重大,當時有一個狗仔竟然混進遊客裡,好死不死,拍到宋優栗在哭,從令月房裡出來後情緒緩解。
好奇的狗子聯係最近有關宋優栗是新聞和令月的職業,發現嘉賓出事率,有那麼億點點高。
消息發到網上,發酵之後,圈子裡的人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導演組的愁苦令月她們不知道,第二天一早,也沒見到顧先生,之前有事耽擱了,原計劃不變,清水鎮正在舉行漢服節。
她們一行人出遊,即使混在人群裡,有如鶴立雞群,十分矚目。
“這裡竟然有花船,好漂亮!”宋優栗的驚呼聲響起,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清波蕩漾,寬敞清澈的河麵上,緩緩駛來一隻隻烏篷船。
此河名為鏡河,水質絕佳,清澈見底,因其湖水清如鏡麵,又有鏡河的美稱。
這些烏篷船船身並不大,頂上是木質結構,站著三五成群的遊客,穿著漢服的女生手握團扇,衣袂飄飄,顧盼生輝。
船身上綴滿各種鮮花,各色花朵嬌豔欲滴地層層堆疊在一起,霧靄般夢幻的紫藤花船,清新可愛的荷花花船,粉嫩嬌豔的牡丹花船,漂亮鮮嫩的花朵綴滿小船,船身緩緩駛過水麵,蕩起層層漣漪。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人比花嬌,還是花比人豔,古城兩岸的遊客已經移不開眼,氣韻生動的一幕,仿佛穿越千年時光,回到古代,少年少年泛舟河上的悠然時光。
這一幕,誰看了不心動。
大家全票通過,要租一艘花船,也來一回花船遊城,挑選的是最漂亮的月季花船,龍沙寶石粉嫩嬌豔,層層疊疊的花朵綻開,漸變的粉色映襯旖旎風光,旁邊是幾朵紅玫瑰,紅的豔麗,粉得嬌美,也是這些船裡,最貴的一艘。
船家是個憨厚的中年人,接到看到攝像機,頓時笑得喜不自禁,熱情得很。
“你們也是在拍視頻嗎?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比我們老一代,聽說拍拍視頻寫寫字都能掙錢,我老漢真是跟不上啦……”
令月臉不紅心不跳地聽著,拍視頻?綜藝節目也算視頻的一種吧?
船家服務熱情,主動為她們講起來清水鎮的曆史,說著說著提到了清水鎮特色:“我們鏡河裡麵生著一大群龍魚,全都是野生繁育,你們也知道,龍魚,那東西對水質要求很高,但是我們鏡河就有一群,我小時候,還有幸目睹過一回。”
他連說帶比劃:“裡麵最小的龍魚都有一米多長!”
“關於龍魚,還有一個小故事,傳說中,我們鏡河因為清澈見底,裡麵沒有一條魚,後來,據說是前朝某位詩人,因為詩作絕世,遭人嫉妒,被人推入水中,不幸淹死,死後化身龍魚,終日遊蕩在鏡河裡,當然都是傳說。”
“不過龍魚是真的,大家都想看龍魚,有人說,能見到龍魚的人,會有一年的好運氣。”
令月:“……”
她想起了金金,上次沒回家,怕這次回去,玄貓它們會抓爛自己的臉。
令月沒說,可看其餘人的眼神,分明就是心動,想看。
宋優栗伸出毛茸茸的小腦袋:“令月,你有辦法嗎?聽說龍魚特彆好看。”
令月:“如果我說沒有呢?”
宋優栗瞬間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噠噠的垂下腦袋。
令月:“我有。”
小茄子一下支棱起來了。
令月拿出寵物糧,香噴噴的味道鑽進宋優栗鼻子裡,她看也沒看包裝:“你帶了午飯?你什麼時候做好的?”
令月一陣失語,指了指袋子:“你看清楚,上麵是什麼?”
宋優栗這才看清楚,整個人傻眼了,一隻可愛的貓頭印在小袋子上,她看得清清楚楚:“是,是貓咪專用寵物糧QAQ”
令月點點頭,隨便撒一把寵物糧,餌料下水,龍魚?這不就來了嗎。
宋優栗心裡嘀嘀咕咕,有點懷疑效果。
忽然間,她眼前閃過一抹火紅,在清澈的水裡,好似火焰流光,一閃而過。
令月又是一把下去。
平靜的水麵立時躁動起來,遊動的魚群宛如煮沸的滾水,一尾尾赤紅豔麗,鱗光閃閃的龍魚出現在船艙四周。
宋優栗結結巴巴地說:“龍、龍魚!好多龍魚!”
吃到寵物糧的龍魚們簡直開心極了,很快便凝聚一大片,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在水底燃燒。
乍一看,皆若空遊無所依。
絕好的水質使得魚兒們纖毫畢現,扇動的尾鰭如同薄薄輕紗,靈動飄逸。
奇異的一幕讓人驚歎不止,兩岸響起浪潮般的驚呼。
船家震驚地看著龍魚,激動得熱淚盈眶:“天、天啊,竟然真的是龍魚!今年第一次露麵!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宋優栗:“???”
“你不是說自己小時候見過嗎?”
船家訕訕賠笑,解釋道:“那是我爺爺告訴我的,他小時候見過,到我這一輩,沒見過了。”
“嘶,這魚好大!一米多?”船家沒提寵物糧,說不定是人家祖傳秘方呢,他沒有那麼不識趣,激動地趴在船邊,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兩岸的遊客隨著龍魚群的遊動轉移方向,龍魚又因為貪吃,追逐著令月她們的船,於是,浩浩蕩蕩的人流出現。
哢嚓哢嚓的拍照啊聲響個不停,無論是遊客還是本地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笑容,對著龍魚拍個不停。
宋優栗開心壞了,連忙拍下手機。
攝像大哥怎麼會放過這種熱鬨,鏡頭轉著圈拍攝,更多的還是龍魚群,此時的直播間裡,滿屏都是許願。
“喵喵喵~喵喵喵~”
“嗷嗷嗷好多魚,好多魚魚!好大好肥(☆_☆)”
小饞貓果果邊饞邊吸溜,眼睛都快不夠用了,饞得它趴在船邊劃水,小粉爪爪不停在水裡劃拉,時不時撈水伸進嘴裡。
簡直就是當代望梅止渴進階版——望魚止渴。
這些龍魚竟然也不怕。
它們能怕嗎?
“哈哈哈,大家快看啊,船上有一隻小饞貓,口水都快流出來啦!”
“好小的貓,想吃我呀?你看看,我肥美的魚尾巴?香不香呀?”
果果猛地一撲,如果不是檀茹及時抓住,怕是早就“咚”地一聲,撲進水裡。
“喵嗚喵嗚~魚魚!我的魚魚!”
魚魚們哈哈大笑,一扭頭,一隻半米長的小魚崽流竄吃食,都快搶光了。
頓時水麵激烈,水花四濺,果果眼睛都看直了。
布偶貓小小一團,而這些現身的龍魚,哪怕最小的也有半米長,大得更不用說,更彆提身上胖乎乎的撐滿的鱗片,在水中閃爍彩色虹光,一尾巴下來,能把布偶貓果果扇下船,扇成紙片貓!
因此,檀茹笑著看它,一邊又生怕小貓掉進去。
令月她們可謂是出儘了風頭。
旁邊的花船也跟著沾了光,目不轉睛地盯著龍魚群看,可是手裡又沒什麼食物,船家立刻熱情推薦:“我們這裡有魚食,還有花籃,這水裡的魚也是吃花瓣的。”
穿著漢服的女生頓時眼前一亮,耳朵上的翡翠墜子劃過一道流暢的拋物線:“怎麼賣?”
船家笑了,這還是之前有人附庸風雅,拋花喂魚,他們才特地準備,就算不喂魚,拍照也是不錯的。
於是,他介紹道:“按小籃子賣,一籃三十塊,不貴的!”
女生滿意地點點頭,確實不貴,這是景區,景區的價格大家都知道,而且竹編小籃子素雅又精致,拿在手裡十分相襯。
她餘光瞥到鏡頭,似乎對準了自己。
隨行的攝影師更是眼前一亮:“這個姿勢很不錯,輕柔一點拋,或者站在船邊撥水,都不錯!”
一船的女孩子都被帶動起來,船家的花全都賣得乾乾淨淨,旁邊的花船也效仿起來,竟然也分得了幾條龍魚青睞。
說起來也是誤打誤撞,即使令月不再灑寵物糧,魚兒們也聚在一起,不肯輕易離開,說不定人類又灑一把呢。
因此,有了魚群基礎。
這時候灑魚食是最壞的做法,吃過了寵物糧這樣的絕味,它們哪會再吃其它魚食,正如那句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花瓣就是很好的選擇,它們沒吃過呀,天然又香香。
轉眼間,湖麵灑落一層花瓣,一尾小魚格外貪吃,為了提早吃到花瓣,從水中一躍而出,長長優美的尾巴甩出晶瑩剔透的水珠,瑩潤飽滿的鱗片閃出虹光,姿態優美至極。
這一幕,美得叫人心折。
清水鎮不小,卻也不算太大,等到令月她們下船時,已經是晌午。
遊客們提出找地方吃飯,船夫們有誌一同地將船開到小吃街,船家笑嗬嗬地說:“這是我們清水鎮有名的老街,裡麵很多都是飯店,百年老字號。”
令月笑著應了聲,宋優栗輕輕湊過來,燦爛一笑:“我們快去吃飯吧。”
她話音剛落,有人震驚地喊了起來,眾人看過去,妝容華貴的女生花容失色摸著自己的耳垂:“我的耳墜不見了!”
可以看到她的耳朵僅剩一隻戴著耳墜,那枚翡翠耳墜水頭飽滿,隻一眼便能看出,價值不菲。
焦急的情緒瞬間傳染,女生的朋友懊惱不已:“菲菲,我記得你之前坐船的時後還摸了摸,跟我說這是你媽媽送你的生日禮物,怎麼忽然就不見了?是不是遊玩的時候掉進水裡了?”
女生聽見之後,瞬間慘白了臉,失魂落魄地說:“那怎麼辦?怎麼辦啊?我媽媽肯定會傷心的,這對翡翠耳墜是我奶奶留下來的古物!”
旁邊人一聽,腦袋也大了。
鏡河這麼大,誰知道它會掉在哪裡啊?而且,和鏡河比起來,尋找一枚小小的耳環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怎麼辦?
令月站在船上,看了眼依依不舍的魚群,恰在此時,一條小龍魚忽然翻肚,龍魚群見狀瞬間沸騰起來。
“怎麼回事?這孩子咋了?”
“糟糕,不會是中毒了吧?我就說讓它彆吃什麼花瓣了,這下肯定是吃中毒了!”
“天哪,魚崽中毒了!”
周圍的魚魚聽見後也嚇死了,吃花竟然會中毒,正在吃花的呸了一口,連忙吐出嘴裡的花瓣。
隻見那隻小魚已經翻起白肚皮,露出死魚眼,嘴巴一張一合,眼看是要不行了。
令月對它印象深刻,這條魚最貪吃,不止吃了好多寵物糧,還吃了很多鮮花,一蹦一跳地活潑得很。
她眉頭鎖緊,也擔心起來。
奄奄一息的魚魚忽然呃呃地叫起來:“嘔……嘔嘔……嘴巴疼……”
令月關切地出聲:“要不我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