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高三器樂二班轉來一位奚音附中的美少年,叫燕羽,名字美,人更美。
消息不脛而走。
各年級不同專業的學生,甚至美人如雲的表演專業的都繞道經過、停留在他們班外的走廊上。
課間,黎裡拿手機打遊戲,瞧見這熱鬨景象,瞥了眼燕羽。他頭垂得很低,在玩消消樂。
他又穿了剛來那天的白色毛衣。秋光正明媚,一大團陽光折過玻璃窗,籠在他身上,白絨絨一團,清俊而柔軟。毛衣的白光反在他臉上,襯得他皮膚愈發光潔。絢爛日光下,少年卓越的眼睫、鼻翼與嘴唇線條仍是異常清晰,卻又像要融進光芒裡。
他手指頎長,骨瘦卻有力感。隨指節滑動,消消樂屏幕裡一道道馬卡龍色飛舞爆炸,炫彩繽紛。
燕羽玩到半路,低垂的眼睫在光線裡顫了顫,似乎察覺到什麼。
黎裡適時地收回目光,玩下一局遊戲。
過去幾天,眾人對燕羽無甚了解。他在學校裡隻有三個狀態——上課時塞著耳機研究樂譜,或睡覺;下課時玩消消樂,或睡覺。
他不跟任何人交流,不出現在除教室以外的所有公共場合。坐黎裡後排的羅東甚至吐槽沒見過他上廁所。
當然,也沒人在琴房登記本上看到過他的名字。
更有甚者,他在第一天下午上了節樂理課後,接下來所有的技能理論課都缺席,包括個人專業課。
藝校管理不如普高嚴格。除了早課和課表規定課程外,其他自習課學生可自由出入學校,據自身情況選擇在學校琴房、或校外練習。但規定課程是不允許無事由曠課的。可詭異的是,老畢居然不管他。
今早在食堂吃早餐,幾個女生聊起天。
“你們班新來那個燕羽真好看。”表演班班花說,“一對比,我們班男的都成歪瓜裂棗了。名字也好聽,我第一次聽以為是女的,煙雨,好有意境。”
播音班的問:“他學什麼的?”
謝菡和徐燦燦齊搖頭:“不知道。”
“西樂民樂啊?”
“也不知道。”
表演班班花納悶:“奚市音樂學院附中那麼牛的學校,怎麼會轉來我們這兒?”
徐燦燦:“可能他學小提琴,像崔讓一樣,為了跟著關之月老師,就回江州了?”
“他的氣質確實適合弦樂。”謝菡推了推黎裡,“你說呢?”
黎裡正喝著豆漿,說:“彈撥樂。”
……
他那長手指,不學彈撥樂可惜了。
心想著,黎裡這一把開局就走錯方向,死了。
窗外,幾個女生推搡嬉鬨著,猛一下發出高頻的尖叫,引得教室裡的人投去目光。
燕羽頭也不抬,任她們的影子在他頭頂晃來晃去。
黎裡身後正趴著睡覺的羅東被吵醒,煩道:“吵死了,動物園看猴兒呢!”
被他罵的那隻“白猴兒”無動於衷。
謝菡跟黎裡使了個眼色。
黎裡再次進入遊戲,這一把認真開打。
有風從窗外吹進來。
秋風涼了,但燕羽格外喜歡開窗。他在的時候,那扇窗基本都是開的。
羅東喉嚨裡像卡了異物,咳一聲,躁道:“又把老子給吹醒了。你他媽這麼喜歡開窗戶,怎麼不搬個椅子在走廊上坐著?!”
周圍正常講話的聲音落了一落。
燕羽依舊在玩他的消消樂,沒聽見似的。
羅東安靜了,在醞釀著什麼。
前排的幾個同學回了頭,謹慎地看向他倆。
謝菡緊急推黎裡手臂,但黎裡遊戲裡正打得火熱,被推得晃了晃都不抬頭。
羅東起身,椅子往後滑出刺耳的聲響。
他一臉烏雲地走到燕羽桌邊,一手撐著他桌子,一手去夠窗戶把手。燕羽神色若無,玩著手機,隻身子稍稍朝裡斜了一斜,避免羅東的衣服沾到他。
“砰!”一聲,窗戶關上了。
走廊上,外班學生們如鵪鶉般注視完這一幕,尷尬地溜走。
班上同學了解這是羅東對新來的同學立威,誰也不出頭。
但……
黎裡緊盯屏幕,手指飛快施展著招式,說:“這麼怕冷,你體虛?”
後排幾個男生一陣“哇哦”鬼叫。
羅東哪甘示弱:“老子虛不虛,你還不清楚?”
“哇啊!”男生們的怪叫變得放肆,愈發不懷好意。
黎裡手指忙不過來,在遊戲裡大殺四方:“我就是清楚,才說你虛啊。這麼點兒風都禁不住,回家多補補。”
男生們拍桌子起哄:
“東子,裡姐說你虛哦,讓你補補~~~”
“要大補了你!”
羅東眯眼看著黎裡玩遊戲的側臉,砸了下舌,沒接上話,隻推搡身邊幾個朋友:“滾滾滾。老子給你補……”
小風波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