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寂幾乎失去了理智, 即便此刻,眼底仍是一片猩紅。
妖皇仇厲很強,即便有囚龍索相助, 他也不是對手, 逃倒是有機會。
可他不想走。
他望著空蕩蕩的地麵,思忖著將蕭楚潤帶到安全地方後,盛堂會不會回來找他,直到恍然想起, 她還不屬於他, 並不在意他的安危,哪裡會回來。
妖皇咄咄逼人,伏寂心情躁鬱,覺得他聒噪極了, 用從妖丹內吸收的力量, 連同囚龍索傷到了對方。
他也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處理好,才來找丟下他跑了的盛棠。
伏寂是壓著火氣來的。
後頸和喉嚨, 永遠是凶獸眼中最脆弱的地方, 能將獵物一擊斃命的部位。
他咬上盛棠脆弱的後頸,想叫她吃痛,恐懼,臣服......
頃刻低嗚聲傳來,掌心裡的細腕顫個不停,伏寂血液沸騰起來,五指牢牢扣著,後來盛棠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伏寂有些滿足,心頭躁鬱短暫的得到安撫。
他還嗅到淡淡清香, 帶著一絲甜味。
剛沐浴完,盛棠身上帶著微濕的合歡花味道。
伏寂嗅到清甜的氣息,長指不自覺用力,在盛棠細白的手腕留下了紅痕,他控製不住想將牙尖埋得更深點,可又察覺,壓著的纖瘦身影在顫抖,渾身彌漫著抗拒的意思。
伏寂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不知為何,盛棠本來就怕他。
這下,一定更怕了......
伏寂鬆了口,試圖尋回些理智。
視線裡,女孩原本雪白的皮膚,覆了層薄紅,一道清晰的咬痕落在了上麵。
他低下頭,朝那小片地方輕吹了吹氣。
這樣會不會好些。
顯然不會。
後頸微風般拂過的動靜,讓盛棠頭皮發麻,腦海浮現出要被野獸拆入腹中的獵物。
她深吸口氣,想翻身一腳把人踹開,無奈是連妖皇都能重創的大惡龍,她此時真不是對手。
不過......
伏寂應當也受傷不輕。
盛棠微眯起眼,運轉體內靈力正打算逝逝,手腕一鬆,伏寂將她放開。
下一刻,她感覺後頸某個地方被按了下。
盛棠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伏寂察覺到一股氣息正從天邊掠過,似曾相識。
意識到是誰,他將盛棠弄暈,把人在榻間輕輕翻了過來,
一張白皙的臉頰隨即映入眼簾,大概是被咬疼了,女孩眼尾泛起了紅,下唇微微咬著,瞧著有些可憐。
伏寂盯了一瞬,拂過盛棠頭發的指尖緊了緊。
他想起上次咬住盛棠後頸烙印時,隱隱聽到的一絲哭腔。
伏寂舌頭舔了下牙尖,本恢複了些理智,又瀕臨瓦解。
凶獸骨子裡的惡劣性,這種時候不受控製地表現了出來,伏寂望著盛棠暈紅的眼尾,有些情不自禁地埋下頭,想把人喚醒,再留下些印記和氣息。
要是咬得再深一點,她大概會直接哭出聲來......
伏寂渾身染上一抹燙意,眼神微暗地湊近盛棠脖頸。
一陣風吹打窗戶,發出“砰”的聲響。
猩紅充滿獸性的眼眸一頓,他整個人清醒過來。
*
“祟宗主!”兩個看守山門的弟子見到一道長虹劃過,似曾相識的身影,頓時驚喜不已。
身影踏劍而去,頭也不回,半空留下一聲低低的。
“噓。”
盛棠昏厥了沒多久,很快醒來了,除了後頸微疼沒有其他不適。
她坐起身,嗅到空氣中一抹似曾相識的幽香。
是那朵緋紅小花。
想起昏厥前的事,盛棠麵無表情地望去,一個意外的身影映入眼簾。
兩龍大戰呼風喚雨,鬨得天昏地暗,雖臨近晌午,室內依舊需要點燈。
外界的風將燈吹得奄奄一息,豆大的燈火間,一個青衣男子坐在臨窗榻間,未豎發冠,一頭披散的墨絲垂腰。
骨節清晰的長指如玉潤白,正拿著小紅花打量。
他眉尾處有顆朱砂痣,本不易察覺,隻有針尖大小,這會離桌燈近了,昏暗室內所有光亮,像都凝在了那痣上。
熠熠生輝,漂亮極了。
察覺床頭視線,斜支著臉的祟音,目光微微一撇,似有若無地挑起眉。
“彆一定盯著我看,我不打算來場忘年戀。”
盛棠:“......”
她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
雖然,對方好像自戀得挺有道理,畢竟是原著裡,修真界唯一瑪麗蘇,鼎鼎大名的月音仙子。
恢複男貌的祟音,不仔細看,不會將其與月音仙子聯係起來,兩人氣質截然不同。
湊近的話,倒會發現有七分相似。
“綿雲呢。”盛棠環顧四周,掀起被子。
她記得綿雲被伏寂打暈在地了。
“那個小侍女?”祟音捏了捏緋紅的花瓣,“沒事,在自己的房間休息。”
盛棠鬆口氣,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小紅花:“我的花,”
想起被伏寂當獵物撲倒,啃咬,盛棠打算親手送小花上天,挫骨揚灰。
祟音閉眸嗅著花香,察覺其他混雜的氣息:“在你枕邊發現的,是那條和仇厲對戰的龍裔?”
他睜開眼,露出滿意之色:“不錯,年輕就是好,把仇厲那狗東西打的落荒而逃。”
話落,祟音拿過一個茶杯,倒了些白水,將小花放在裡麵。
玉手拂過。
本有些褶皺的花朵,瓣葉恢複過來,仿佛剛摘下來的。
“幫小宗主施了個法術,這樣,花紅靈就不會枯萎和受傷了,能永久保存。”祟音朝盛棠單眨了隻眼,帶著幾分邀功。
盛棠:“......”
她麵無表情地下了榻,將名為紅靈的花從杯子裡拎了出來,反複在手中揉捏。
幽香撲鼻,有法術護體的小紅靈。
任她纖長的手指如何蹂捏,最後都恢複了原樣。
祟音見狀道:“歡迎檢閱。”
桌麵燈盞亮出微弱的光,他斜支著頭,長眸望向桌邊的盛棠。
小姑娘像剛睡醒,雪白皮膚透著柔和的紅潤,搗鼓著手中的紅靈,頭頂一撮呆毛,搖搖晃晃。
“神奇吧。”他道。
盛棠忍住將小紅靈扔去的衝動,回以微笑:嗬。
“你不是在妖界,怎麼回來了。”盛棠將小紅花揣在懷裡,問起正事。
她記得祟音在妖界樂不思蜀,用玉簡聯係,十次能有一次回應的。
祟音目光落在她額間,一張玉容湊近,食指輕點後彎起嘴角:“看來你找到解咒之法了。”
他本不想盛棠中情咒,不然不會讓四大長老回宗,無奈盛棠還是中咒了。
他早年中過這咒術,情況比盛棠糟些,不知道自己中咒了,全憑壓抑的本性戰勝了萬俟的鬼東西,後來發現了情咒的秘訣。
得知盛棠中咒,他安撫完長老們遲遲沒動作,一是遠在妖界,實在懶不想回來解咒,二是,他有意看看盛棠能不能察覺到情咒與惑心術之間的關聯,她能自力更生最好。
結果讓祟音頗為欣慰,他順手拍了拍盛棠腦袋:“不錯,很有悟性,就算我不回來,你也很快能解開了。”
盛棠頭頂翹著的毛被壓了下去,掀起眼皮,視線中多了一顆淡黃珠子。
“獎勵,還有補償,”
盛棠:“補償?”
“仇厲不是險些傷到你了嗎,為了陳年舊事欺負小朋友,老臉都不要了,”祟音端起茶盞,不緊不慢地品了口。
“從他那敲來的,好東西,五行珠。”
他發現仇厲來了修真界,覺得不妙趕了回來,好在仇厲陰溝翻船,被同族小輩打退了,盛棠也沒被他抓走。
珠子落入盛棠掌心,沉甸甸的,好似一塊土。
“妖皇?遇上了。”
祟音嗤地笑了,想起回來路上,仇厲捂著傷口撞見他時,臉上吃了屎般的表情。
想起對方的傷勢,祟音問:“那小龍呢。”
他問盛棠:“你還沒收服爐鼎。”
聽他提及蕭楚潤,盛棠摸了摸胸口,衣襟內,小白片還在布袋裡掛著。
她下頜忽地被微微抬起,對上祟音眯起的眼睛:“偷懶了,還是壓根沒修煉,為什麼不直接惑心術對付他。”
盛棠心虛地掐起指尖:“是有一點點懈怠。”
她察覺惑心術有問題,本來想問,無奈祟音一直沒回消息,隻有停止修煉。
祟音聽完她的困惑,默了良久:“修煉這功法,人人都喜歡你,不好嗎。”
盛棠頭皮發麻。
這可不是喜歡的程度,那可是出了門都要被擄走,紅著眼掐腰親的體質!
祟音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低低笑了起來。
“想什麼呢,”他指尖扣了扣桌麵,解釋道。
“修煉惑心術初期,確實會不自覺對一些人產生影響,但對方隻有修為夠高,意識夠清楚,不會受影響的,就像你把惑心術練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極,跑到乾靈道君麵前蹦躂,還是被一掌按死。”
“不過惑心術是幻術的根基,你要是掌握了,隻要有心,”祟音打量著盛棠麵容,估摸道。
“至少同輩翹楚,跑不掉,看上誰都能撈到手。”
盛棠心情古怪,好在有個好消息,修煉惑心術不會讓她哪怕無意都會招惹到人......至少不是全部。
“叮——”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任務來了。
已經聽過任務內容的盛棠,摸了摸額頭。
情咒期間,係統已經說了一遍,是書裡原主在憤怒之下,拿鞭子抽打蕭楚潤泄憤的情節,由於她很有情德,不想和其他男修糾纏不清,於是一直拒絕任務,福寶因為陷入了自閉。
“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請宿主抓緊時間。”福寶嗓音喪喪的,幾乎已經對這個任務不抱幻想。
可是,哪怕是個小情節都很重要。
因為蕭楚潤若不飽受宿主的摧殘,以後寬容宿主的時候,就顯得理所當然,如此他的功德就難以顯化了。
福寶擔心不已,聽到盛棠說知道了,下午就行動時,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宿主?!”
“乖,放心吧,”盛棠摸了摸額間消失的咒印,她可還記得,偷偷摸摸拿血來誘惑她的紅衣少年。
“我跟他還沒完。”
她還因那與他短暫的親近,昨日哭了一整天呢。
破解情咒,順藤摸瓜找到下咒之法不難,盛棠指尖在衣襟處,若有所思地刮了刮。
遠處的伏寂,將從合歡宗帶出的蕭楚潤丟給窮奇,若有所感地朝合歡宗方向望去。
當日,萬古大妖的妖丹被伏寂拿走,窮奇則吞噬了對方的血肉,大妖血肉雖不及妖丹,卻也蘊含了不少妖獸力量。
窮奇把自己吃撐了,在深山裡找個洞,休息消化。
伏寂把蕭楚潤扔在他洞裡:“盯著,彆讓他跑了。”
察覺是人修後,窮奇動動羽翼,沒了興致。
伏寂眼底猩紅未消,妖氣濃鬱,並未在此地過多逗留,很快離開找了處幽靜山穀,壓製妖丹帶來的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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