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直接咬,用血滴子接,他有些失落,但也依她了。
這會......
盛棠看著滿滿一瓶殷紅,又看了看伏寂,目光從他低顫的長睫,泛白薄唇劃過。
盛棠陷入沉默,心頭湧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不知道,少年是真覺得她需要飲血了,還是因她方才短暫的離開,心中不安,才割了這麼多血,想靠這種笨拙手段留住她。
倘若是後者,不得不說十分有用,盛棠當真動搖了念頭。
她一向吃軟不吃硬。
不過伏寂額頭閃動的咒印,讓她很快清醒過來。
盛棠忍著誘惑,將鮮紅的玉瓶放在一旁,從儲物袋拿出傷藥。
不用說,伏寂定是沒擦藥,估計胡亂揉了揉傷口,等不流血了,用片布包著就草草了事。
見盛棠掏出藥瓶,自覺傷口好得快的伏寂,不以為然地搖頭。
轉眼卻看到盛棠伸出白皙的指尖,在藥瓶內一點。
意識到她親自給他上藥,伏寂抿了抿唇,下一秒,就將纏在腕間的布解開,乖乖地把手腕伸了去。
清新的藥香在女孩指尖蔓延。
傷口有點癢。
有種微妙的感覺在心間流動,伏寂不自覺揚起嘴角,倒映著燭光的眼眸,閃爍著細碎明亮的光澤,盛棠不經意抬眼,指尖頓了頓。
臨近天亮,遮天蔽月的烏雲漸漸散去。
趁伏寂修行,盛棠留下封信,又離開了一整天,她和賀餘在合歡宗一座秘密基地彙合。
“說好了,五五分。”從蒼翼魔宮拿走的寶物到了,兩人分起贓來。
賀餘比她捉急百倍:“現在是分這些的時候嗎!”
盛棠不理,目光落在如山寶物中一顆鞠球大的夜明珠,閃閃發光,耀眼極了。
賀餘順著她視線,發現她在看自己心怡已久的夜明珠,還沒來得及出手,盛棠身形一閃,搶先把大明珠抱在懷裡。
“這個我要了,”
賀餘:“......”算你動作快。
他忿忿地摸出一個拳頭大的夜明珠,相形見絀,以前當蒼翼魔君的時侯,他整日抱著睡覺的璀璨珠子,好像變得寒酸了。
盛棠拿到自己那份,給合歡宗留了些,剩下的一股腦放入了靈寶袋。
整整二十個最大號的靈寶袋被塞滿了,還沒裝完。
蒼翼稱霸荒界數百年,積累的財寶富可敵國。
一下富裕起來的盛棠,腰間掛了數十個靈寶袋,起身對賀餘道:“我今夜解了他的情咒就走,剩下的交給你了。”
伏寂修為掉到煉氣,出門隨便遇到個築基修士,靈力都能碾壓他。
縱使盛棠不提,身為伏寂最大生命粉的賀餘,也會在暗處盯梢,以免伏寂出了岔子橫遭意外。
商量穩妥後,盛棠晃著一堆靈寶袋,匆匆趕回山莊。
*
冬至,天地一片肅冷。
有結界籠罩的山莊,卻是春暖花開,四季如常。
天還未暗,伏寂被拉到熟悉的小黑屋,以為盛棠是要與他雙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正想說自己修為提高了一點點。
眼前一亮。
一顆偌大的夜明珠出現在他視線中,珠身滾圓,黑暗裡燁燁生輝,從內到外泛著柔和明亮的光暈。
“好看嗎,”捧著圓珠的女孩,眉眼彎笑,“送給你的禮物。”
伏寂愣住,長睫在柔光籠罩下微顫了顫。
“今天冬至,是你的生辰,”盛棠拿出提前準備的說辭,將夜明珠放到他手中。
“喜歡嗎?”
盛棠也不知道伏寂喜不喜歡,但她聽說龍族喜歡收集寶物,尤其是璀璨明亮的東西。
問完,她眨了眨眼望著他。
伏寂黑眸倒映著她的臉頰,過了許久,好似回過了神,睫毛微顫:“......嗯,喜歡。”
他握住夜明珠的手緊了緊,低聲道:“很喜歡,特彆喜歡。”
像意外得到垂涎已久的糖果,歡喜過後,他下頜墊著夜明珠,就著這姿勢望著盛棠,露出一點近乎孩子氣的滿足。
兩隻龍角從他烏發間,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盛棠抿緊了唇,在明亮炙熱的黑眸注視下,微微避開了視線,片刻終於抬手捧住伏寂的臉,回應他的同時,眸光泛起了紫芒。
“......睡吧。”女孩嗓音飄渺,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伏寂昏昏欲睡,卻隱約察覺到什麼,手掌忽地捉住盛棠細腕,握得死緊。
可他留不住。
意識在黑暗中沉浮,不知何時,忽然發現手裡的東西消失了,伏寂心頭湧起前所未有的驚慌和無力。
他想找回來,意識卻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向了暗不見底的深處。
像是再次落入了暗不見底的深淵,身邊隻有一片死寂。
伏寂意識被打碎了,又聚合在一起,如此反複,到最後,他隻聽到一個聲音。
“那個......對不起,我走了。”
“我把全部家當都留給你,這麼多寶物,夠你開宗立派了,就原諒我一點點吧,彆來追殺我啊。”
“這山莊也送你了,你可以在這修行個兩三年,重新恢複到金丹期,”頓了頓,想起伏寂比旁人艱難的修行速度,盛棠小聲道,“哦......可能得七八年,彆著急,慢慢來,我先行一步了。”
自言自語完,盛棠歸還了小白片。
賀餘的係統似乎是個老手,很快點出了關鍵,她的出現讓伏寂命軌發生了偏離,隻要她消失了,伏寂就能回到原來的正軌。
等他醒來,哪怕想追殺她,四處找不到,也隻有放棄了,而後回到天清宗,拜入天問道人門下,一切回歸到原著那樣。
至於她......
盛棠站在床邊,最後深深望了眼昏睡的少年。
嘿,她當然是溜了。
山高路遠,海闊天空,來日有緣再見,她一定讓他見麵不識,死都捉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