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原泰子身著一襲翩翩白裙, 修身的剪裁顯現出她日漸妙曼的曲線,白色的細高跟,輕輕地踩在黑色的旋轉樓梯上, 鐵質的樓梯與鞋跟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裡是地下, 就像是每一個黑幫片裡必然都會有的地下會議場所那樣, 雖然小笠原泰子沒有對Mafia有過過多的接觸, 但這與她設想中的場景也相差無幾。恍然間,她就像是帶入了那些影片中單刀赴會的男主角一般, 不, 她連單刀赴會都算不上,她的武力值…… 今天的細高跟算嗎?
而在下方等著她的人,是GSS的精英武裝小隊——GSS 全稱是Gerhard Security Service 是與Mafia對立的半非法組織之一,本來是海外出資的正經民間警衛公司, 但是在本國援助中止後就非合法化了,現在不隻是安全的保障,還參與了危險的製造——變得和Mafia無異的存在了啊, 小笠原泰子掃過下方的仗勢, 卻在心中給GSS打上了一個喪家之犬的標簽。
原本這樣的會麵,她一個人前來是著實犯險。不過如今情況不同, 中也大人將計就計去了port Mafia總部,亂、藥研和小夜也早已準備著“黃雀”計劃,基地裡僅剩下管理著轉移出擂缽街的眾人的她和博多。小笠原泰子頭一次感受到核心人員過少的困窘, 先將腦子裡冒出來的計劃擱置到此次危機結束的時候,她安排了‘羊’裡麵比較可靠的幾個年輕人,再通知了博多之後, 決定了一人前來。
因為, GSS的“邀請”很是奇怪, 僅僅針對她一人。
他們為何在“羊”一眾人中,獨獨挑中了沒有異能力,也最為不起眼的她?小笠原泰子很好奇。
這會是一場“鴻門宴”嗎?可能性是有的,但她覺得可行性不高,如此嚴峻的當口,貿然樹敵可不像是好不容易在橫濱站穩了跟腳的GSS的作風。小笠原泰子推測,這更可能是一場‘橫縱’或‘挑撥離間’之計——她輕輕撫過手裡提著的精致小包,黑金的配色,與金色的四葉草紋樣,這和她整身的搭配都算不上是很搭,可她走哪都不會忘記帶上的這個小包——“承載著幸運,防身。”,中也大人將這個包給她的時候是這樣在外人看來有些啼笑皆非的理由,但是小笠原泰子深信不疑:這不僅僅是“幸運”更是“信任”啊。
這樣想著,她坦然而又從容——
嚴陣以待的GSS眾人也萬萬沒有料到,對方竟然敢僅僅是一介女流獨自前來,看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與沉著的氣質,糙漢子們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勇氣可嘉,但手持重裝武力的人打量的眼裡便不免帶著點輕視。
倒是正中間的男人顯得十分驚喜的樣子,他衝著小笠原泰子一招手:“泰子,還記得我嗎?我啊,白瀨!”
小笠原泰子有幾分熟悉的人就坐在她的對麵,蒼白色的中分頭發被打理的光鮮,是在人群中比較顯眼的形象,比起他身旁的持木倉壯漢,他明顯就瘦弱許多,但眉宇間飛揚的自得與機靈,一如時隔多年同學聚會時大大咧咧坐在正中心的暴發戶,泰子判斷他目前應當是這些人的指揮者,但絕對不是領導者。
至於是否記得,她憑借著良好的記憶勉勉強強回憶起了這張麵孔和這個名字,淡淡地回道:“嗯。”
“呃。”原本準備好的寒暄話語被掐著喉嚨咽了下去,這感覺可不好受。白瀨熱切的表情因為對方平靜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冷淡的反應,而顯得有些凝滯,就像是突遇寒流的暖洋,麵上的神情打著轉,在變幻莫測中終於成為了皮笑肉不笑的尷尬神態,而這樣的表情讓他的五官徒增了幾分戾氣,但好在這麼多年,白瀨從當初巷口分彆後也並非沒有長進,“唉……我以為再見麵,還是有很多同甘共苦的事情可以一起回味的——那就翻過過往吧,今天我是代表GSS來和你商談一些事……”
小笠原泰子就如她今日淡雅的著裝一樣秉持著與此相符的人設,大多數情況下是輕輕傾聽,偶爾給對方一些小小的反饋,而僅僅是這樣,對方也會越來越振奮。
因為對方在“銷售”呀。
哦,這是博多先生的精煉話語,解釋起來就是用銷售推銷員的通用話術技巧進行的誘導性談話。可不要小看小小的銷售人員哦,人家隻是沒有野心,目光僅執著於讓你買下一瓶三無的洗發水罷了,如果給他換一個身份,推銷對象擴大,讓企業執行一項三無企劃,讓國家執行一項三無政/策,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哦。
兜兜轉轉,白瀨的話術著實精巧,這讓除了收租時候才出門,和博多先生待在一起久了日漸成了一個技術宅的小笠原泰子提起了些許的興趣。
白瀨代表著GSS和單獨前來的小笠原泰子會麵的目的其實隻有一個——正如泰子猜測的那樣,再明顯不過的——挑撥離間。
招不在新舊,管用就行,泰子想著,如果是針對一個十幾歲少年人的團體,這樣簡單但有效的計策確實十分有效了,特彆她對外的形象還是“任勞任怨卻因為沒有異能力而被核心團體排斥”——小笠原泰子也對GSS這樣的情報感到震驚,且不說中也大人對他們怎樣,光是博多先生、藥研哥、小夜老師、亂醬每一個都讓她形影自愧,五體投地,她從他們身上學到點滴皮毛,就能用之不竭,談何“懷才不遇”之感呢?
小笠原泰子不經意間抬了抬手腕,腕表上的指針告訴她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了,四舍五入就是白天經曆最為充沛的時辰給就這樣虛度過去了。
白瀨旁敲側擊的試探讓小笠原泰子感到厭煩,於是她眼波流轉間,輕輕揚起一個溫柔淺淡笑容,給予了一個似有若無的正向反饋。
正值豆蔻年華,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眉眼含笑,如沐春風,無法傾國傾城也能繚亂心弦。
自己的每一寸魅力,都是對敵的利器——這是泰子從亂醬那學到的技巧,雖然很少有用的時候,但她此刻意識到了亂醬說的“美人計”百試不厭,天下無雙是什麼意思了。
白瀨不覺自己口乾舌燥,倒是覺得已經勝券在握,他眼神熠熠地看著這個曾經毅然地拋棄了他們的女人,如今也果斷地出賣了同伴,內心蔑視,麵上卻還是一副友好的合作夥伴的樣子,但末了他口吻變得不再遮掩:“……我在GSS更上一步,而你能不能順勢掌控羊,就看你的本事了,嗯?”他意味深長的沉吟。
小笠原泰子眼神變得深沉,半晌她才涼涼地勾起嘴唇,展顏笑道:“我自然是有野心的。”
“那麼合作愉快。”白瀨挑眉,自覺達到目的的他終於展露出虛偽的爽朗,站起身伸出手去,臉上的笑容仿佛二人已是多年的好友。
“合作愉快。”小笠原泰子隔著白色蕾絲手套的手隻是輕輕碰了一下。
妙齡少女搖曳著身姿緩緩離開了,白瀨緊盯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鏡頭,轉頭啐了一口——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做給誰看,我難道還不知道她的底細麼?攀炎附勢的女人。
他轉身拍了拍今日壯碩的同行者們:“感謝各位大哥今天的捧場了,我請大夥兒吃飯啊!”
“不必,期望你們高瀨會這樣的計策能有用。”一直站在白瀨身後著一副混血麵孔的中年男人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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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笠原泰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好似自言自語的聲音:“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長進啊。”
原本以為隻是一個生命中不討喜的過客,雖然不喜,但與她無關,她保持著默然。
現在她為最初的決定後悔了,世界太小,你的漠然也許就是這些跳梁小醜回歸的助力劑。
看著那人的身影趾高氣揚的離去,同行者沒有一個是他曾經的擁簇。
她淡淡的笑了,微微露出了潔白的貝齒,嘴角是冰涼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