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官司比薑詞想象中結束得早一些, 下庭後,她坐在位置上收拾東西,拎著包往外走時才拿出手機來看。
看到沈聽南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條微信:我臨時有點事不能來接你了, 我讓你陳叔過來接你, 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薑詞邊往外走邊拿著手機回複:好。
到了外麵,薑詞遠遠就看到沈聽南的車, 陳叔站在車旁等她。
她微笑著走過去,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了陳叔, 還讓你來接我。”
陳叔幫她拉開後排車門, 慈祥地說:“應該的, 您彆客氣。”
薑詞道了聲謝謝, 然後才彎身坐進車裡。
回家的路上, 薑詞不由得問了句,“陳叔,沈聽南還在南山嗎?”
她想著中午的時候和沈聽南通電話, 沈聽南那時還在南山和陸寄州談事。
陳叔回道:“沒有呢,四點鐘就下山了, 本來沈總是準備過來接您的, 都在路上了, 不過太太忽然打電話來, 讓沈總回老宅一趟, 就隻好先回去了。”
薑詞聞言不由得愣了下。
她大概能猜到沈聽南的母親找沈聽南做什麼。春節期間,沈聽南的母親在老家祭祖,抽不開身回來,但她無意間看到過沈聽南和他母親的微信頁麵,光是看微信上的文字信息,她都能感受到, 程靜嫻知道沈聽南和她在一起後有多憤怒。
她擔心沈聽南,回到家後晚飯都沒心情吃,坐在沙發上,頻頻看手機,給沈聽南發出的微信,遲遲沒有回複。
她擔心到在屋裡走來走去,一直到近淩晨,沈聽南才終於回來。
她聽見開門的聲音,急忙跑去打開門,沈聽南正要輸密碼呢,門就從裡麵打開。
他抬手捏下薑詞臉蛋,說:“怎麼也不問問是誰就開門?萬一是壞人怎麼辦?”
薑詞擔心地望著沈聽南,“沈聽南,你還好吧?你媽媽有沒有罵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沈聽南牽著薑詞進屋,關上門,問:“你怎麼知道我回老宅了?”
薑詞道:“陳叔說的。”
沈聽南進屋就把客廳燈關了,牽著薑詞坐到沙發上去。
屋裡漆黑的一片,薑詞下意識想去開燈,被沈聽南摟在懷裡,低聲道:“彆開燈,抱會兒。”
屋裡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薑詞看不到沈聽南的臉,但她知道沈聽南不會無緣無故不讓開燈,她雙眼忽然濕熱,伸手輕輕地摸沈聽南的臉,“沈聽南,你媽媽是不是生氣打你了?”
剛剛在門口沈聽南也是背著光,她沒有看得太清楚。
但她不敢怕亂摸,怕沈聽南臉上有傷,她小心翼翼的,輕聲說:“沈聽南,我去開燈好不好?我想看看。”
沈聽南靠坐在沙發裡,一手摟在薑詞腰間,一手握住她覆在他臉上的手,低聲道:“沒事,彆擔心。”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挨了一巴掌。痛倒是不痛,就是他到底也是有點身份的人,臉上掛了彩,他多少有點惱怒和煩躁。
薑詞被沈聽南摟著,手也被握住,完全不能動彈,她見沈聽南不想開燈,也沒有再提,靠在他懷裡,右手環住他的腰。
過一會兒,她輕聲道:“沈聽南,我不想結婚了。”
沈聽南溫熱的唇貼在她耳邊,低聲道:“胡思亂想什麼?”
薑詞抬頭看沈聽南,說:“我是認真的沈聽南,我真的不想結婚了。”
“我坦白告訴你沈聽南,你爸爸上午找過我,他給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你。”
沈聽南在黑暗中看著薑詞,聞言微微蹙眉。
薑詞道:“沈聽南,既然我們倆結婚讓大家都這麼不高興,那就不結了吧。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悄悄在一起,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們已經分開了。這樣你也不用為了我跟家裡鬨僵,我們也還能繼續在一起。”
上午見過沈叔叔後她就一直在想,她並不真的想讓沈聽南為了她和家裡對抗,更不想讓他為了她去忤逆父母。
但她也真的不想和沈聽南分開,她想了一整天,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沈聽南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她,反問:“然後呢?悄悄在一起,一輩子見不得光?”
薑詞道:“我不介意。”
“我早就說過,我不介意名分,我也不在意能不能結婚,隻要你沒有彆的女人,我可以一輩子不用見光。”
“我介意。”沈聽南看著薑詞,說:“薑詞,我如果連你都護不住,連讓你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的資格都給不了你,委屈你一輩子做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那我成什麼了?”
他攬過薑詞的腰重新帶回懷裡,抬手揉揉她後頸,低聲道:“跟你說了不要胡思亂想,我沈聽南也不至於連自己愛的女人都護不住。”
又想到薑詞剛才說,上午見過他父親,又叮囑她,“不過以後不管是我爸還是我媽,如果他們要見你,你就立刻打電話給我,不要去見他們。”
薑詞沒有應聲,她從沈聽南懷裡直起身,嚴肅看他,說:“那你先讓我看看你的臉。”
沈聽南覺得有點丟臉,不太樂意。要不是怕薑詞擔心,他今晚都想在車裡睡了。
剛剛在車裡煩躁到抽了兩支煙才上來。
“真的沒事。”他打橫抱起薑詞,往臥室走,說:“是誰前幾天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每天晚上十一點睡覺的?這都幾點了?趕緊睡,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他把薑詞抱回臥室,也沒開燈,俯身放她到床上,還沒來得及給她蓋個被子,薑詞爬起來,把床頭櫃的台燈打開。
她望向沈聽南的臉,看到他右邊臉頰有一道傷口。
她立刻皺眉,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床邊仔細看沈聽南臉頰上的傷口,她眼睛都紅了,心疼得不行,皺著眉問:“這是戒指刮傷的嗎?你媽媽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