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南城入了秋, 隔三差五地下雨,氣溫一降再降,短裙換做了長裙。
婚紗店那邊打電話來, 催薇薇去店裡試新到的款式,順便再讓做高定婚紗的師傅量她的尺寸。
賀亭川忙,薇薇也沒特地叫他一起去, 反正隻是去試衣服,和逛街沒什麼區彆。
不過她也不是一個人去的, 順帶拐上了她家的小閨蜜。
各種樣式的婚紗、禮服試了個遍,薇薇已經眼花繚亂了。她選了幾件,拍了照片, 發給賀亭川詢問意見。
等了半天, 那邊隻冷淡地回了幾個字:都好,看你喜歡。
薇薇撇嘴,這意見講了等於沒講,一點也不認真, 冷冰冰的。
她也懶得回他消息,直接將手機丟進了小包。
薇薇又試了幾件,等師傅給她量完尺寸,她便挽著葉柔從那婚紗店出去了。
天公不作美,又下雨了,雨勢還不小, “嘩嘩啦啦”, 沒走幾步, 她的裙擺就被水打濕了。
葉柔去隔壁的典當行,薇薇也跟了進去。
*
蘇薇薇給賀亭川發照片的時候,梁詔正好敲門進來。
賀亭川見薇薇沒回他消息, 沒再追問旁的,隨手將屏幕熄滅了。
“先生,您讓我去老爺子那裡查飛力墜樓的事,已經有消息了。”
“怎麼說?”賀亭川抬眉,微眯起黑眸。
梁詔躬身遞過來一份資料。
賀亭川掀開翻了翻,那裡麵有幾張照片,都是模糊的側影,但能看到照片裡的男人正粗暴地提著飛力。
這些照片都拍得不清楚,隻能依稀地看到他右側的臉頰上有一道暗紅色的蜈蚣疤痕。
“能查到他背後的人是誰嗎?”賀亭川沉聲問。
“查不到,很神秘。”梁詔說。
“他現在人在哪裡?”賀亭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神冰冷,似籠罩著一層寒霜。
梁詔低頭:“也……也查不到。”
自家老板氣場太可怕,梁詔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賀亭川捏著那照片,看了許久。
“先生,”梁詔吞了吞嗓子,繼續彙報,“還有一件事……前些天,這個人似乎在‘雲天’出現過,還嚇到了蘇小姐,而且,您那天正巧也在。”
賀亭川想起那天女孩赤腳蜷縮在車裡的模樣,心口莫名一窒……
“你是說,他是去那裡找她的?”
“應該隻是碰巧遇到,畢竟您那時和蘇小姐並不熟悉。”梁詔分析完,自覺保持了安靜。
賀亭川吐了口氣,摘掉眼鏡,合上眼睛,捏了捏山根。他下頜骨動了動,像是在思考,又像是陷入在難以抽離的痛苦裡。
飛力僅僅是那些事情的開端。
那年還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他父母居住的庭院意外失火,兩人雖然沒有死,但也受驚不小,漸漸淡出了賀氏財團的核心。
外界有許多流言,說那場火是他放的……
賀亭川還有一些誌趣相投的朋友,也在那年相繼發生了意外,原本他的誌向並不是從商。
他一直以為這些事是他那幾個叔叔伯伯做的,畢竟他家父母倒台,那些人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賀鎮東的話在他耳朵裡回旋不散:“愛而不藏,自取滅亡。”
他忽然有點想念薇薇了。
賀亭川掀開眼皮,隨手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她打了電話。
“哥哥找我有事嗎?”女孩的聲音清脆甜軟,給了他暴風侵蝕過的心,一絲安慰。
“婚紗試完了嗎?我去接你。”他說。
“好啊。”女孩淡笑。
黑色的賓利開進潮濕的老城區,薇薇和葉柔正從一家典當行出來。
小巷裡不便停車,賀亭川舉著傘到裡麵去迎兩個女孩。
雨勢有些大,他提議一起送。
葉柔晃了晃手裡的機車鑰匙拒絕了:“謝謝哥,但我嫂子送的車可不能丟這裡,就不做你們倆的電燈泡啦。”
賀亭川倒也沒勉強,他一手舉著傘,一手挽著薇薇往小巷外麵走。
雨水打在傘麵上,滴滴答答,也隔出了一小方靜謐的世界,小巷的路麵坑坑窪窪,細高跟踩上去有些不平穩,賀亭川適時伸手掌住了她的細腰。
男人掌心的熱意,隔著衣服似有若無地傳遞過來,薇薇的心很輕地顫了顫,卻沒躲。畢竟都是夫妻了,也沒什麼好矯情的。
“來典當行做什麼的?”賀亭川隨口問。
“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收藏的東西。”蘇薇薇避重就輕,替自家閨蜜撒了個小謊。
“有看中的嗎?”他問。
“沒有。”
“需要什麼都買新的就行。”
“嗯。”反正他的卡都已經給她了,她肯定不吝嗇花。
“試婚紗怎麼不提前叫我一起?”
“怕哥哥你忙呀。”薇薇故意說得雲淡風輕。
他的聲音被雨水浸泡著,卻依舊是好聽的:“你說了,我就會來。”
薇薇甜甜地笑了聲:“好呀,那下次叫哥哥一起來。”
到了車邊,賀亭川掀開門,替她舉著傘。薇薇提著裙子鑽進去,濕冷的水汽全部阻在了外麵。
賀亭川坐進來後,扯了紙巾,細致地擦她鬢角上的水珠。
薇薇的裙擺濕了,冷冰冰地吸在小腿上有些難受,她俯身下去將裙邊提起來一些。
賀亭川看見了。
他又扯了些紙巾,靠過來,替她將那濕漉漉的裙邊提起來吸水。
薇薇無處可躲,隻好僵坐在那裡。他滾燙的指尖,時不時地擦過她微冷的手背,熱意在她心口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