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爭風吃醋修羅場 她好柔弱啊!(2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3067 字 6個月前

彼時正是午時,冬日寒冷,西疆的日頭遠遠地懸在一層灰蒙蒙的雲後,隻吝嗇的照下一層薄薄的日光,白衣公子與紅衣將軍迎麵相對,北風吹動雪綢紅衣,大漠長煙起,裴蘭燼立於馬上,近乎是橫眉冷豎,咬牙切齒的與邢燕尋低聲道:“邢燕尋!你到底要如何?”

“我要去圍獵啊。”邢燕尋立於馬上,穿著一身獵獵紅衣,身上係著鎧甲,腰纏長鞭,濃眉一挑,滿臉的尋釁恣意:“你的未婚妻把請帖都下到我麵前來了,你還不允我一道去麼?更何況,我本就是派來輔佐你的將軍,你去哪兒,我便該去哪兒。”

“你明知我說的不是此事!”裴蘭燼如玉的麵龐上掠過幾分怒意,隱隱還有些許惱羞,他的聲音壓得越發低,淡粉色的薄唇微抿,擰眉飛快說道:“你是故意來的,邢燕尋,我之前與你說過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嗎?”

“前些日子,你與灼華出行,拐帶灼華去青樓之事,我也未曾與你計較過,但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再與你講一次,灼華會是我的妻,你離她,離我,都遠一點!”

“邢燕尋,你根本不了解沈落枝!她不似你這般心大,她柔弱的像是一朵花!若是你我之間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如何受得了?”

邢燕尋本來瞧見他時,臉上是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期待的,但被裴蘭燼這般冷斥過後,邢燕尋臉上的笑意也涼下來了。

他句句都是沈落枝,句句都未曾提過她。

邢燕尋神色越發冷。

她本就生的淩厲英氣,臉色一沉下來頗有氣場,漫不經心的一提馬韁,道:“裴郡守的話,本將軍聽不懂,本將軍是受邀而來,還有,西疆本就是我邢家軍的地盤,是裴郡守留在了西疆,留在了我的家鄉,要離,也該是你帶著你的妻離開西疆。”

說完,邢燕尋冷著臉勒著馬韁轉身。

她□□棗紅色的馬打了個響鼻,在冬日裡噴出來一道白霧來,她轉身時,裴蘭燼深吸了一口氣——此時再與邢燕尋爭吵,邢燕尋也不會回去的,且,沈落枝已經來了。

裴蘭燼臉上的怒容被他強壓下去,他一貫善於隱匿自己的脾氣,在外喜怒不形於色,但那到底是對外人的,對上沈落枝時,他還是覺得有些心虛。

他答應過沈落枝,要永生待她好,隻要她一個人的,可,邢燕尋總是那般糾纏與他,邢燕尋若是什麼聰明絕頂的人也便罷了,可她偏偏莽撞,長此以往,必生禍端。

沈落枝為了嫁給他,從江南千裡迢迢而來,沈落枝根本離不開他!

若是被沈落枝知道此事——

裴蘭燼心中越發煩亂,不由得抬眸去瞧沈落枝。

沈落枝正與納木城的其他貴女們一道於馬上行來。

行在最前方的女子眉目清雅,興許是為了方便出行,並未做女子打扮、穿裙戴釵,而是穿了一身青綠黛色的男子書生袍,方便騎馬出行,雲鬢挽成了一個簡單的童子頭,用銀簪一挽,臉上也未施粉黛,露出一張翠冽的如雨後青山般的臉來。

薄薄的晨曦落到她的身上,她自遠處而來時,沈落枝那張臉被柔光襯的宛若明珠浮雲,在納木城的風沙裡,她的每一根發絲都在發光,美的似是用珠粉捋過一般。

沈落枝騎馬而來,便見裴蘭燼遠遠迎過來,兩人言談間,裴蘭燼將他在西疆的一些友人引薦過來,彼此氣氛都很融洽。

裴蘭燼和沈落枝都是慣會做人的人,言語妥帖舉止有禮,若是有人與他們倆出行,必定是如沐春風,走完一程回來,那便能對他們一人讚不絕口引以為知己。

而這時,邢燕尋也帶著一個華服公子走了過來。

他們這一行人人數極多,沈落枝帶了十四個女子,裴蘭燼也帶了十幾個男子,除了那些少年郎們,裴蘭燼帶了青叢白叢兩個侍衛和一隊親兵,沈落枝帶了聽風和一隊剛收攏來的親兵,邢燕尋帶了邢家軍,而那位華服公子帶了一隊私兵護衛。

“落枝。”邢燕尋方才與裴蘭燼吵架時橫眉冷對,但現在瞧見了沈落枝,臉上便又帶起了笑,好似沒瞧見裴蘭燼似的,隻與沈落枝一人講話,她道:“我送你那兩個人呢?你怎的沒帶上?難不成是伺候的不和你心意?”

沈落枝聞言,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裴蘭燼。

裴蘭燼狐疑的掃了沈落枝一眼,但因為人多,所以沒開口問。

且,沈落枝隱約間察覺到了裴蘭燼與邢燕尋之間的彆扭之處。

太明顯了,這倆人像是互相較勁似的,但沈落枝不願意把邢燕尋往那個方向去想,她覺得,邢燕尋是女將軍,是護衛邊疆的好人,她不想辱邢燕尋。

這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輪不到她細究了,她便道:“他們一人很好,勞煩將軍掛念了,這一路上,還需多仰仗將軍。”

“好說。”邢燕尋對她一笑。

而這時,沈落枝又看向那個從來了之後便沒人搭理的華服公子,道:“這位公子瞧著龍章鳳姿,但落枝眼拙,並不識得,不知是何家的公子?”

沈落枝這麼一提,邢燕尋好似才記起來這麼個人、找到了一個機會,和旁人介紹她旁邊的人,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夫,鄭意。”

鄭意窘紅了臉,卻又滿臉興奮,欣喜的瞧著邢燕尋的側臉看。

裴蘭燼抬眸看了鄭意一眼,鄭意當真是個貴公子,在西疆這種地方,都養的皮薄肉嫩,穿著一身金錦纏銀絲的綢緞,光芒一照,熠熠生輝。

邢燕尋話音落下後,沒去看鄭意,而是先瞥了一眼裴蘭燼,裴蘭燼與她目光對上了一眼,飛快收回視線。

他們一人目光交彙間,沈落枝正含笑與鄭意點頭。

沈落枝在這種人際交往間,向來是把控局勢的那一個,長袖善舞遊刃有餘,旁人顧及不到的細小之處,她都會顧及到,邢燕尋不主動開口,她便主動開口詢問,後不動聲色的與鄭意交換了姓名。

沈落枝的來頭大,堂堂郡主,未來的郡守夫人,旁人都知道,鄭意不敢怠慢她,紅著麵頰與她道:“鄭某行三,名意,沈姑娘喚鄭某鄭三便是,家中是從商的。”

沈落枝想,竟是個商賈之家。

頓了頓,鄭意似乎是覺得沈落枝誇了他“龍章鳳姿”,他不誇沈落枝一句不大好,他便道:“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姑娘,比邢燕尋都好看。”

很好,沈落枝又想,還是個沒帶腦子、偏偏又長了嘴的。

氣氛有片刻的僵硬。

邢燕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鄭意慌亂的揪著自己的衣袍,求助一般望向沈落枝,沈落枝便含笑道:“邢將軍明豔逼人,落枝自愧不如。”

鄭意嘴唇顫了顫,沒說話。

瞧著他的性子,並非是能言善道之人,性子竟有兩分靦腆,他被邢燕尋伸手一拉,麵頰和耳朵都紅了。

一眼瞧去,便是個老實忠厚,聽話順從的模樣。

隻是,這位鄭公子實在是瞧不出什麼有用的地方,難不成邢燕尋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的麼?

沈落枝抬眸看向邢燕尋,她這一眼才剛看過去,邢燕尋尚未發現,旁邊的裴蘭燼突然道:“鄭公子家中便是做商路生意的,身邊的私兵也都是常在西疆打滾的,有鄭公子在,更安全些。”

西疆中龍蛇混雜,想在此處經商,少不了手段與私兵,這裡的官,有的時候還沒有這裡的商拳頭大,打個比方,裴蘭燼若是死在此處,朝廷會派人過來查,裴家人會派人過來查,但最大的可能性是什麼都查不到,想殺個人報仇都不知道殺誰,但是如果鄭意死在了這,鄭家人會立刻將鄭意死亡有關的所有人都撲殺掉,朝廷找不到的人,鄭家人找得到。

這就是西疆的玩法。

原是如此,沈落枝想。

那這位鄭公子還頗有些重量呢,這一行出來,還有點擋箭牌的意思。

轉瞬間,裴蘭燼又道:“啟程吧,勞請邢將軍帶路。”

說話間,裴蘭燼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邢燕尋與鄭意。

邢燕尋幾乎是立刻挽住了鄭意的手臂,武夫護腕挽住了粼粼泛光的錦袍雲袖,他們交纏在一起的手臂刺的裴蘭燼眼睛都發疼,裴蘭燼捏著馬韁的手骨漸漸泛白,臉色也越發難看。

裴蘭燼想,這個鄭意,除了有些身份以外,大抵還是邢燕尋特意拉過來做給他看的男伴——邢燕尋根本就沒什麼未婚夫,裴蘭燼知道,這未婚夫是邢燕尋胡謅的。

與他分道揚鑣後,便立馬找一個新男人來他麵前晃來晃去,故意激他生氣,這種拙劣且不知羞恥、敗壞名聲的下等手段,他看一眼就分明,甚至都能猜到邢燕尋此刻在想什麼。

邢燕尋不過是覺得,他有個未婚妻,所以麵子上過不去,想要激他惱怒,便也找了個未婚夫來。

裴蘭燼應當裝作瞧不見的,不管邢燕尋如何尋釁,不管邢燕尋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兒,他都應當裝作瞧不見。

可偏偏,裴蘭燼洞察了邢燕尋的所有手段,卻依舊為邢燕尋此時的行為所惱怒。

一股隱秘的野火在胸口處勃發,燒灼著裴蘭燼的理智,他又催促了一聲:“路途遙遠,早些啟程才好。”

恰巧一陣北風襲來,掠過眾人的衣角,邢燕尋道了一聲“好”,從一旁掠馬走上前去引路。

這北山有多遠,沈落枝原先便了解過,北山離納木城大概有幾十裡,行過去的路途需要一整個下午,還得是一路快馬而行,到了山間,便能稍作休息了。

因為這北山常有人狩獵,所以在山腳下,專門搭建了一個大院子,供給來狩獵的貴人們入住。

他們的親兵、私兵、邢家軍加起來足有一百一十來人,人數足夠多了,都能屠戮一些小型村莊了,且這些人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兵,路上的漠北商人瞧見他們都趕忙繞道走,尋常的行商隊伍瞧見他們都不湊過來。

他們在西疆內行了一整個午後,晚間,彩霞繽紛時,終於到了北山腳下的住宅裡。

住宅名喚“邢府”,瞧著是個“府”,但卻是軍營的規格,一眼望去全都是搭建而成的房子,眾人挨個尋了房間入住,房間都是一樣的規格,所以沒有地位區分,隻有遠近。

沈落枝的房恰好與邢燕尋的房相鄰,這讓裴蘭燼提心吊膽,他不斷看向她們的方向,似乎很怕邢燕尋和沈落枝產生什麼爭執。

邢燕尋看的有趣,便借故去沈落枝的房間裡坐了一會兒,果然,過了片刻,裴蘭燼便上門來敲門了。

沈落枝去開門時,便瞧見裴蘭燼一臉溫潤的站在門口,與她道:“落枝,我們那邊兒在燒水,一會兒我遣人過來給你送一送。”

他的話是在與沈落枝說,但眼角餘光卻在看邢燕尋。

一旁的邢燕尋抱著臂膀,嗤笑一聲,一邊往外麵走一邊道:“落枝,我先走了,那兩個人你若是不喜歡,便送回來給我,我再挑兩個新的送你。”

邢燕尋離去之後,裴蘭燼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心虛,便趕忙扯開話題,問道:“那兩個人...邢燕尋送了你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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