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爭鬥 爭鬥(2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2487 字 6個月前

花道並不寬闊,本就是給一人走的路,時大姑娘和沈落枝兩個姑娘並肩已是局促,現又加了一個與她們迎麵而來的邢燕尋,便更狹窄了。

時大姑娘幾乎是縮著自己臂膀走了,她的裙擺邊緣已經勾到花枝了,她的衣裙都是用細沙鉤織而成的,被花枝一勾,便是一個細小的口子,被勾的多了,裙擺間的絲線都要散開了,一會兒回了席間,怕是失禮,但時大姑娘一直抿著唇沒說。

她隻想趕緊把這一段路給走過去。

她雖然與沈落枝隻是剛剛相識,但是也不想讓沈落枝陷入到什麼難堪的境地裡去。

沈落枝應也與她是一樣的想法,沈落枝也不想丟人,所以沈落枝也儘量在縮著自己的臂膀——她可不想在與邢燕尋擦肩而過的瞬間碰到邢燕尋。

她現在一想到當初她還與邢燕尋姐妹相處、欣賞過邢燕尋的颯颯身法,便覺得心頭一陣惡寒。

但是,就在她們擦肩而過的瞬間,沈落枝突然聽見邢燕尋驚呼了一聲,然後就是“噗通”一聲響。

時大姑娘與沈落枝都是一驚,兩人匆匆回頭去看,便瞧見邢燕尋已經倒在了地上了。

時大姑娘驚呆了。

沈落枝就在她旁邊,她的手臂緊貼著沈落枝的身子,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沈落枝的行動,所以,她敢確定,沈落枝肯定沒有抬手推人。

但是,沈落枝沒有抬手推人,這位新上任的裴夫人又是怎麼摔的?

時大姑娘震驚的時候,目光便落到邢燕尋的身上。

花道上掛著八角宮燈,宮燈上裝的是南海珍珠和蠟燭,蠟燭映在珍珠上,光輝萬千,每隔幾步路便有一個宮燈,以此來照明。

所以,她們兩人都清晰的瞧見了邢燕尋倒下之後,裙間潤出的血跡來!

時大姑娘的腦子“嗡”了一聲,手心腳心也在那一瞬間涼下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會落血?

女子落血,該不會是——

而下一瞬,她便聽見沈落枝道:“我去喚人!”

對,快去喚人!

但時大姑娘腿腳軟了,她被嚇到了,她走不動了,沈落枝隻好趕忙向花道另一側疾走了兩步,去喚宮女過來。

彆人不知道邢燕尋是怎麼回事,沈落枝可知道——邢燕尋有身孕了,按月份算,現在該是三個月的孩子吧?這個月份的孩子還不顯懷呢。

她記得邢燕尋的身子傷過,這個孩子這一摔,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宮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宮女也是隨時待命的,隻要走兩步,喊一聲,便會立刻有宮女走上來。

沈落枝便與宮女求救,道:“有一位夫人暈倒在花道上了。”

在這個時候,沈落枝心中已經升起警惕了,那邢燕尋暈在哪裡不好,偏偏暈在與她相遇的花道上,偏偏是在她麵前,偏偏是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

這麼多巧合,能是什麼意外?

在邢燕尋倒下的時候,她確定她沒有碰到過邢燕尋,但誰能相信呢?

她與邢燕尋是那樣複雜的關係啊!

幸而她身邊還有一個時家大姑娘,有個人給她作證,讓她沒那麼危險。

但是,就算是有一個時家大姑娘,也不可能完全撇掉她的乾係的!

在宮女轉而去請禦醫、向上稟告之時,沈落枝便站在原地,回過頭看花道之上。

那位安平郡主、時家大姑娘怕是被嚇得不輕,她緩緩蹲在了地上,正小心翼翼的與花道上匍匐著的邢燕尋講話。

花道上的光影落到了她們兩個的身上,沈落枝遠遠望著,眼底裡一片寒意。

她不明白。

邢燕尋想要的都得到了,她現在是裴家婦了,是裴蘭燼的心上人了,沈落枝跟裴蘭燼也完了,甚至沈落枝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回江南了,她與裴蘭燼再也不會有任何一點關係了!邢燕尋現在又給她來這一手,是為什麼?

但不管她明不明白,邢燕尋已經向她下手了。

沈落枝因此而感到些許煩躁。

她討厭這種計劃之外的事情,更討厭自己被算計。

沈落枝現在一想到那裙擺上的血,就覺得心裡發堵。

可千萬彆是她想的那樣。

對於邢燕尋來說,現在那個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是她進入裴府的依仗,是她與裴蘭燼夫妻關係的紐帶,隻有這個孩子在,邢燕尋才能安安穩穩的待下去。

畢竟,她當初就是靠著這個孩子才競爭過沈落枝、壓下沈落枝一頭、嫁給裴蘭燼的,她也為了這一行為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按理來說,邢燕尋現在該老老實實的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安安穩穩的做她的裴夫人才對。

那邢燕尋為什麼要犧牲這個孩子呢?以這麼大的代價來害她,她是受難了,邢燕尋又能好到那裡去呢?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到底是一筆什麼樣的爛賬啊!邢燕尋到底是怎麼算的呢?

沈落枝思索到此的時候,已經有女官聞訊而來了。

宮中有女官,朝中辦宴,一般都是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監一起連著手來做事,這種宴請全朝的宴會,基本也都是皇後主辦,下麵的人跟著調遣。

一般沈落枝辦宴,都會提前預備好客房、新衣,更彆提人家皇宮辦宴了,禦醫都早都備好了,就怕誰在席間落水,或者是出了什麼事來不及照看。

所以宮女這頭剛去稟告,那頭便瞧見女官帶著兩個壯實的粗使婆子來了,遠遠瞧見花道上的人,又趕忙去請了禦醫。

這一通折騰,難免被人瞧見,一些有心人怕是都已經關注上他們了。

但是沈落枝也無法。

她隻能牽著時大姑娘冰涼的手,與時大姑娘一道,隨著那女官去了偏殿。

邢燕尋被抬進偏殿的時候,月色正好。

沈落枝與時大姑娘站在園內,兩人望月無言,但是她們知道,很快,這裡就會熱鬨起來了。

因為女官已經派人去請裴氏人、南康王府、康佳王府的人了。

沈落枝與裴府、南康王府、邢燕尋之間自有一筆爛賬,而時大姑娘卻是被摻和進來的倒黴蛋,沈落枝自己心裡壓抑,但也沒忘記安撫這位時大姑娘。

“連累時大姑娘了。”沈落枝與她道:“今日之事,讓時大姑娘受驚了。”

不止連累了時大姑娘,而且還一定會驚動康佳王府,聽聞康佳王妃去得早,康佳王府現在是側妃把控,時大姑娘也並非是側妃所親出,所以沈落枝也怕給這位郡主添麻煩。

不是所有人家的後宅都是安穩祥和,如他們南康王府一般的。

“非你我之過,沈大姑娘不必擔憂。”這位時大姑娘似乎並不放在心上,還轉而安撫沈落枝:“我觀那位邢姑娘,分明是自個兒摔倒的,想來也怪不到我們的頭上來。”

沈落枝瞧了瞧那時大姑娘,瞧見人家眼底清明,一雙杏眼含水,清冽見底,便覺得,這康佳王府應當是個好去處,否則養不出這麼心思純正的郡主。

時大姑娘是真覺得,那邢燕尋經過她們的時候自己摔了一跤,這件事兒便不該怪在她們頭上,覺得這世間是要講理的。

不像是她,碰見什麼事兒,都往最壞裡想。

“我們且等一等吧。”沈落枝道。

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有禦醫前來了,估摸著南康王府和裴府、康佳王府的人也都在路上了。

沈落枝閉了閉眼,心想,又是一場硬仗。

還是一場打的莫名其妙的硬仗!

——

彼時,正是大奉初夏。

而這時的金蠻正是一片戰亂。

金蠻圓都的“皇子奪位戰”開始了。

大奉的皇子上位靠世襲,皇上點誰是誰,金蠻的皇子上位靠殺,把其他兄弟都殺了,那皇位就是我的了。

金蠻是蠻夷之族,皇子上位的過程更是血腥,幾乎每一代金蠻皇子,都隻剩下一個人——其餘的都被殺了。

這一代金蠻也是。

耶律梟自沈落枝離去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帶著他的兵馬殺回金蠻。

刀馬為伴,風裡都帶著血腥氣。

金蠻這一代皇子十幾個,都不怎麼成氣候,天佑耶律梟,他在短短兩個月內,便殺上了金蠻皇位。

年輕帝王穿著浸滿鮮血的盔甲坐上王位時,曾怔忪了片刻。

直到下首的金蠻戰士激動的說出一大串話的時候,這位年輕的金蠻王才道:“聽聞,大奉是個好地方。”

“孤,便帶你們,先去一趟大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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