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崢還是通過周氏才知道一群人都懷疑到了他頭上。
“這個後宮離了我當真就不能活了?”他冷笑把玩著手腕處的佛珠, 眼裡沒有一絲暖意。
周氏道:“樹大招風,你現在在後宮獨樹一幟,也不怪她們會想到你這兒。”
蕭雲崢嘖了一聲, “我想要什麼拿不到, 那塊破玉佩有什麼值得我記掛的?”
周氏和他相處了這麼久,自然知道這人的心性,聽他這麼說了也就不再懷疑,隻說:“你也彆太計較, 那群人又不知道你這些事。”
“再說了,”她意有所指的朝他擠了擠眼睛, “你這段時間一直縮在鐘秀宮, 連紫宸宮都很少去,彆人都以為你是心虛躲起來了呢。”
“誰……誰心虛了!”蕭雲崢羞惱不已。
他才不是心虛!
他隻是忙著研究避火圖上的東西,沒空管外麵那群人的東想西想而已!
周氏原本還沒多想,但餘光瞥到蕭雲崢臉上詭異的緋紅, 反倒來了點興趣。
“那你這幾天在乾嘛?”她壞心眼的問道。
蕭雲崢瞪了她一眼, 非常不客氣,“要你管!有這個關心我的時間,你去幫你那個妹妹把玉佩找到再說!”
“算了算了。”周氏一臉的敬謝不敏,手擺得真心實意,“我現在看到她都恨不得繞道走。”
而且周晚似乎還沒弄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對她也有幾分瞧不上。
以前周氏還會氣悶,自己好端端一個敬國公嫡女,怎麼就比周晚那個庶女低一頭了?
現在她卻巴不得周晚一輩子都瞧不上自己,省得回頭給她添麻煩。
說到妹妹,周氏又想到眼前這個人的妹妹也進了宮,不由好奇, “你那個妹妹呢?不是說進宮來伺候你的麼?”
蕭雲崢嗤笑一聲,上一秒還含著羞赧的眸子此刻變得尖銳薄情,“隻是庶妹而已,被家裡人送進來做人上人的,哪裡真是來伺候我的?”
周氏沉默了一瞬,倒也沒多意外,隻苦笑,“你這處境倒是跟我一樣。”
感慨完,又問皇上是何打算。
蕭雲崢道:“還能是什麼打算,皇上可沒準備見她。”
周氏放心下來,又慶幸道:“還好皇上待你真心,不然你怕是比我還難受。”
本來在宮中獨寵,風光無限,結果家人卻非要送庶妹進來分一杯羹,這事可算不上多美妙。
蕭雲崢想到這幾天在偏殿裝乖的夏千雪,冷冷勾唇。
“不過再過些日子就是中秋宴了,你還準備藏著她?”周氏問道。
被她這麼一提醒,蕭雲崢這才意識到日子已經過到金秋了,再過段時間都要吃月餅了。
想到宮宴上群魔亂舞的情景,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若是那時候還不讓夏千雪出來見人,怕是要被某些人拿來做文章。
蕭雲崢手指在桌麵上點了兩下,目光又放到了周氏身上。
“你這麼說,我倒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周氏挑眉。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還有事能讓這人拜托自己的。
——
夏千雪裝乖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月初時分,蕭雲崢就解了她的足禁,由著她四處走動了。
蕭雲崢的原話是:“宮裡的規矩你都學得差不多了,左右出了宮門也不會丟我的臉,與其讓你天天待在鐘秀宮發悶,還不如放你四處走動走動。”
夏千雪頓時欣喜若狂,當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門了。
“走了?”蕭雲崢坐在軟榻上,麵前跪著隱龍衛。
那隱龍衛悶悶的應了句是,不清楚自己主子讓自己天天盯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什麼。
蕭雲崢道:“看看人去哪兒了,給周妃傳個話。”
隱龍衛退下。
那邊周氏得了這聲知會,當即就趕去了翠庭苑。
就像蕭雲崢拜托的那樣,她得讓這個不安分的庶女知道知道什麼是後宮的規矩,彆想見著貴人就勾搭攀附,小心得不償失。
“娘娘。”一群人趕到翠庭苑,宮女當場就認出了那道和夏貴人有幾分相似的倩影。
周氏使了個眼色,眾人便雄赳赳氣昂昂的簇擁著周氏向那邊走去。
夏千雪正和侍女感慨著皇宮的富麗堂皇,就見一個穿著靛藍色衣裙相貌端莊大氣的女子坐著轎輦過來了。
“小姐。”侍女有些緊張,聲音都有些乾巴。
夏千雪為她的膽怯鎖了鎖眉。
不等她說什麼,那國色天香的女子便翩然而至。
“你是誰?”那女子的聲音悅耳動人,帶著勳貴之後獨有的傲慢。
夏千雪微微垂頭,“回娘娘的話,小女是夏貴人的妹妹。”
坐在轎輦上的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輕笑了一聲。
“是了,前些日子本宮是聽說了,夏貴人的庶妹也進宮了。”
女子說著,換了個托下巴的姿勢,塗著豆蔻的指甲漫不經心的劃過自己的臉頰,“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夏千雪依言抬頭,和那雙略帶趣味的眸子對視。
“這麼瞧著,和夏貴人倒確實有幾分相似。”
女人說著,頓了頓,又意有所指,“就是不知道,夏貴人的好命你能學到幾分了。”
一邊的宮女道:“娘娘,這後宮有一個夏貴人就夠了,有兩個,那怎麼得了?”
周氏道了聲也是,“這後宮才不講究什麼姐妹不姐妹的,受寵的就是主子,不受寵的,一輩子都隻能是個奴才。”
夏千雪聽著渾身都不舒坦,這種被人輕賤的感覺實在不算太好。
周氏又問:“你姐姐呢?”
夏千雪道:“回娘娘的話,姐姐在鐘秀宮歇著呢。”
周氏哦了一聲,“你這是一個人出來的?”
夏千雪輕輕頷首。
周氏便笑了下,笑裡帶著點含糊的嘲弄,“是了,第一次進宮,好奇也在所難免,夏貴人把你關在自己宮裡,反倒是不給你見世麵了。”
聽出這人是在嘲諷自己見識短淺,夏千雪藏在袖子裡的手攥緊了幾分。
宮女道:“娘娘,時間不早了,莫在無關的人上浪費時間了,該去給太後請安了。”
周氏點頭,意興闌珊的帶著眾人走了。
夏千雪知道京城高門最講究尊卑有彆,但真正直麵這種鄙夷時,她的心頭還是翻湧上了幾分氣血。
都是沒被皇上寵幸過的女人,那女人到底哪來的底氣對她擺臉色?
再想到那高貴女子說夏顏莫好命,夏千雪終於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若真是好命,她先前就不會被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時的風光而已,也就這群眼皮淺的人會當作永久。
——
翠庭苑發生的一切都被暗處的隱龍衛儘數轉告給了蕭雲崢。
蕭雲崢沒想到周氏的戰鬥力這麼低,不輕不重嘲諷兩句就沒了下文。
“周妃娘娘是個和善性子,您不能強求。”秋兒給蕭雲崢上了糕點,說。
蕭雲崢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這邊的隊友屬實是有點不夠看。
他問秋兒:“最近可有聽說什麼?”
秋兒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才道:“彆的沒聽說,隻是周二小姐和孫嬪徐貴人走得近了些,幾個人時不時就去禦花園賞花喝茶。”
蕭雲崢哦吼一聲,“這三人竟然拉幫結派了?”
看來是周晚發覺巴結不上自己,轉頭就把目光放在彆人身上了啊。
秋兒道:“不止呢,聽說宋貴人時不時也會去和她們說幾句話。”
蕭雲崢這下是真的有點意外了。
宋宛白竟然也會摻和進這種事。
也不知道是腦子終於靈光了還是徹底不靈光了。
蕭雲崢左思右想了片刻,發現自己竟然猜不透宋宛白的想法。
他覺得自己但凡多想一下,都是對宋宛白智商的高估。
“蠢人有蠢人的精彩活法。”他嘀咕了一句,就聽外邊傳來眾人的請安聲。
夏顏莫來了。
蕭雲崢跑到外麵,就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某人站在門檻處,皺著眉頭朝某個地方看著。
“怎麼了?”蕭雲崢問。
夏顏莫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說覺得有人在偷窺自己。
“沒事。”她晃了晃腦袋,又想到今天太後找自己說的那些話,抬手捏住了蕭雲崢的臉蛋。
“你又去太後那兒告我狀了是吧?”
蕭雲崢眨巴眨巴眼睛,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壞笑了出來。
夏顏莫看他那嘴角的梨渦,忍不住又愛又恨。
不就是在他大腿處咬了一口嘛,至於這麼記仇,連太後那兒都要說一聲嗎?
回憶起方才太後跟自己苦口婆心的場景,夏顏莫不由一陣麵紅心跳。
這個蕭雲崢,當真是一點分寸都沒有,夫妻倆的私生活他都要跟彆人說!
夏顏莫狠狠揉搓了一把蕭雲崢的臉。
蕭雲崢看她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太後肯定說了什麼,心情大好,“讓你咬我!活該!”
夏顏莫簡直要被氣笑了,“你這氣性怎麼這麼大呢?”
蕭雲崢哼哼兩聲。
夏顏莫道:“行啊,這麼點事你都告狀,那以後我要是跟你那啥了,你不得一天說一次我的壞話啊?”
蕭雲崢耳尖一紅。
這人又在說什麼混不吝的話呢?
“你又犯渾。”他嗔道。
夏顏莫努了努嘴,“我才沒有,要不是太後把我說惱了,我也不會來找你算賬。”
蕭雲崢聽到人是專門來找他算賬的,頓時不滿道:“合著是來找我算賬的,平時就記不起我了?”
夏顏莫失笑,“ 你少轉移話題!以後還告不告狀了?”
蕭雲崢才不回答,隻把腦袋扭到一邊,傲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