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保持“絕”還遠遠不夠。
這具身體受了太多的傷,死亡仍然在一步步逼近,你隻好不管不顧地強行發動了你的念。
你的能量並不足,而且,你和塞拉之間門也沒什麼可以用來抵扣的記憶和感情。
誓約和製約成為了你唯一的選擇,而你願意接受的代價是長達一個月的強製封念。
即使是這樣,這具身體仍然足足有三天無法動彈。
而人類,長時間門不喝水不吃東西,是會死去的。
三天一到,你用右手的手臂拖著身體,在地上爬行著。
塞拉腿部的筋骨被挑斷了,但這並不是致命的傷口,在這個情況下,你放棄了這一塊的治療。
沒辦法直立行走的你隻好匍匐前進了。
順著氣味和記憶,你來到了附近的一條河流。
你先是一頭紮進了河水中,一般來說窟盧塔族的人是燒水而非直接飲用,但顯然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你能夠聽見魚在河流裡跳躍著蹦躂的聲音,而下一秒這條魚就被你叼入了嘴巴。
不得不說,生魚可真難吃。
你有點想念旋律不放刺激性調料的料理了,就算是流星街的修女蒸的像石頭一樣堅硬的饅頭也行,它們至少是熟的。
吃飽喝足以後,你躺在河流邊,感受著草苔貼在你的臉頰。
連著三天,你都是以這種方式生活著。
塞拉今年20歲。
在窟盧塔族,這是剛成年的年齡。
但她的身體素質,根本比不過14歲的莎音,就連7歲的西莉亞的爆發力都比她強。
塞拉雖然平時也會幫忙種種地,豐收的時候也會一起收割,也會和村子裡的其他人一起練練刀術,在普通人中還算中上的資質,但和“設定”的潛能發揮到極致相比,完全不夠看。
麻煩了啊。
不過好處也不能說沒有。
在你必須需要進食的現在,你的念量也因為進食而緩慢地回複。
就算你現在處於封念的狀態,你也能夠發覺你具備的能量越來越多。
處在“絕”的狀態確實有助於身體的恢複。
當你可以勉強保持直行之後,你可以嘗試的食物就多了一些。
塞拉很熟悉這裡的植物分布,托她的記憶,時隔多年,你品嘗到了橘子的味道。
它們有點苦澀,沒有你自己種的那一株好吃。
視力的缺失還是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阻礙。
而且,溫度稍微變化,你就能感覺到眼眶因為缺失而一陣陣地疼痛,塞拉需要治療,但在沒有恢複念的現在你不敢冒險。
更何況,你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你拄著長棍,這是在原本的篝火處找到的東西。
20歲的塞拉還沒有迎來她的成人禮——他們本可以圍著篝火拍著手,唱著歌跳著舞。
你拖著從溪流裡打來的一桶水,用找到的毛巾擦拭著這些屍首。
對於能夠看見的人來說,這並不算困難;可對於現在的你,你幾乎花了大半天的時間門去試錯。
塞拉的家已經被你翻得亂七八糟了,可你現在需要優先收拾的是這些屍首。
屍體交錯著堆積在一起,你隻能慢慢地擦拭著他們臉上的汙漬,你摸著他們的腦袋,大部分人的屍體和腦袋是分開的,而且眼睛的位置都摸了個空。
你很清楚,收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它們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
在和希斯告彆的時候,你隻是想這麼做而已。
俠客說,因為這對活著的人是一種慰藉。
也許是這樣吧。
塞拉的手指不自覺地撫摸著他們的臉頰,她的嘴唇喃喃地猜測著他們的名字,她說著你聽不懂的語言,不知不覺地,她拿走了身體的支配權。
當她摸到一具身體的時候,突然開始落淚。
這個成年男性的眼睛沒有被挖掉,他帶著一副鏡框,衣服也完全不像這裡的其他人,穿著傳統的服飾。
塞拉在他上衣的口袋裡,找到了一顆圓形的東西,她拆開包裝袋,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裡。
是一粒巧克力。
“爸爸……”
她仍然說著你聽不懂的話,但你能夠猜到這個詞語的意思。
塞拉的父親是外族人,他為了取材而誤闖入這片森林,就此為契機和塞拉的母親墜入愛河。這位外來的詞作家還繼續投遞著他的稿件,所以和村子裡的其他人相比,他們一家人的生活還算富裕。
這顆巧克力非常昂貴,價值似乎是十萬戒尼一顆。
貴確實有貴的道理。
這是你迄今為止,吃過的最好吃的巧克力了。
甜意在口腔裡蔓延,塞拉跪在地上,開始失聲痛哭。
“等塞拉生日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嘗嘗那個巧克力界的愛馬仕怎麼樣?”
你聽不懂塞拉說的話,卻能理解她的記憶。
這是很久以前的一句玩笑話,但它還是得到了兌現。
什麼是死亡?
那是再也不能相見。被留下的人,能夠做的隻有思念。
無論怎麼做,他都再也不會有回應。
你聽著她的哭聲,慢慢閉上了眼。
對此,你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