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想到這裡,繃緊如醞釀著暴風雨的沉鬱神情稍鬆一點,低聲道:“隻是船員幫你換衣服的時候會出去一下,醫生檢查身體的時候,我會留在你身邊。”
之前他以為明穗香是被人中途從船上扔下海,不得已掙紮許久才等來救她的人。
但現在想想,明穗香說不定是因為水性好,主動跳入大海偷跑,躲開人販子的巢穴和追擊。
隻是因為準備不周在海裡遊了許久,不見另外的海島和船隻,體力不支差點沉入大海。
要是他再晚一點發現明穗香。
她真的會葬身大海。
無論是這一次,亦或是上一次。
“你不能再仗著自己水性好亂來了,”中原中也鬆緩不久的神情一下板起,嚴肅道:“甘露寺,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的。”
不是每次都能有人正好救了她。
水性再好都不能一個勁往海裡撲騰。
明穗香有點茫然。
她沒明白中原中也是怎麼得出她水性好的結論。
不過她也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反駁中原中也的話。
她輕輕應一聲,道:“我答應中也先生,不會再亂來了。”
中原中也暗暗呼出一口氣,神色緩和平靜許多。
他差點要以為明穗香嫌棄他太多管閒事,悶著不肯應聲。
還好明穗香沒有反感他太囉嗦。
回去客房的途中,他們遇見了煉獄杏壽郎。
他剛才也幫著找明穗香的蹤跡。
伊麗莎白號的船長考慮到船上的乘客,隻讓船員搜尋了四十分鐘的海麵。
但當時天色烏沉沉,雨水不斷從天際落下。
每一個船員都穿著厚實的雨衣,打著手電筒搜尋附近的海麵,四處都沒有看見明穗香的身影。
不得已之下,他們隻能回去彙報船長。
沒有找到人。
負責下水清理螺旋槳的女孩子很可能已經沉入海底。
船長無奈向救援船隻發送聯絡,請求他們派出救生艇搜索。
伊麗莎白號上的快艇和救生船多半都被破壞了,剩下的小皮艇不足以應對海上的惡劣天氣。
郵輪再度啟動航行。
中原中也飛上半空在附近的海域都找了一圈,直到日出灑在海麵的光,照亮前方的伊麗莎白號,他才注意到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拽著一截斷繩快要堅持不住。
在這期間,煉獄杏壽郎一直在伊麗莎白號的各處快速移動,尋找明穗香的身影。
他是沒懷疑明穗香會死。
隻想著她會從某個角落悄悄爬上船。
煉獄杏壽郎不知道明穗香的特殊體質,自然不知道她在白天會變弱。
“中原,你找到人了?”
他大步走過來,看見明穗香神色虛弱靠在中原中也懷裡,罕見愣了一下,道:“甘露寺受傷了嗎?”
經過中原中也的糾正,煉獄杏壽郎把稱呼的方式改了回去。
“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受傷,”中原中也抬腿把門鎖變形,用房卡都刷不開的大門一腳踹開,小心翼翼把明穗香放下,道:“要等醫生檢查才知道。”
他剛要鬆手直起身,衣服的一角被明穗香很輕地拉住。
她聲音很輕地說道:“彆走好嗎?我有點害怕……”
少女的嗓音帶著幾分脫水的沙啞,聲音細細弱弱很是可憐。
中原中也猶豫一下,道:“但你身上的衣服還是要換的。”
“我可以自己換衣服。”明穗香抬眸看向煉獄杏壽郎,投去欲言又止的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懇求一般看向中原中也。
這樣的目光讓中原中也完全沒辦法拒絕。
“……你先換衣服,我去幫你叫醫生,”他無奈地開始妥協,道:“衣櫃裡有乾淨的衣服,可能不太合身,但也將近先穿著吧。”
至於這裡的另外一個人。
中原中也瞥了煉獄杏壽郎一眼,道:“煉獄,不介意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肖似貓頭鷹的青年毫不猶豫點頭,道:“好!甘露寺,等下我有點問題想要向你討教。”
明穗香顰著眉尖,沒有直接應聲。
她往中原中也一側的方向躲了躲,避開煉獄杏壽郎的視線。
“……”
如果說剛才,中原中也沒有注意到明穗香欲言又止的眼神。
那麼現在,他已經發現了。
明穗香不太想和煉獄杏壽郎接觸。
昨晚在過道看見他們獨處的時候,明穗香的神色就帶著點不安害怕。
不過當時的中原中也以為她怕的是食人鬼。
少年若有所思看一眼煉獄杏壽郎,道:“我們走吧。”
“甘露寺,我們等下見!”煉獄杏壽郎似是絲毫感受不到明穗香的回避,熱情十足道彆和中原中也一起離開房間。
直到被一腳踹壞的房門重新使勁強硬合上。
明穗香的神色才慢慢落下來。
她靜靜看著緊閉的房門,聽著中原中也和煉獄杏壽郎的腳步聲慢慢遠去。
失去堪比十二鬼月的超強體質,無法聽見他們是否真的離開,沒有悄悄掩飾腳步聲折返回來,強烈的不安和懷疑再次湧上心頭。
這個世界不是她以前生活的世界。
這裡的鬼殺隊也不是她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可以和鬼殺隊的劍士合作對付鬼。
但她無法不抱著警惕心麵對他們。
畢竟她是不容於世的鬼之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接受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