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的老板娘曾經說過,明穗香隻要站在這裡,什麼都不用說,輕輕眨一下眼,盈盈看著人,任是什麼男人女人的心都會被她看化。
惹人憐惜的氣質比惹人生出貪婪、霸占的美貌更加難得。
唯有一點瑕疵。
明穗香的左眼下有一點好似淚的“胎記”。
雖然這點小小的“胎記”沒有掩去眉眼間的氣質,但終歸也是一點瑕疵。
“……真是笨蛋。”她上前一步貼近鏡子,指尖輕觸鏡中自己眼下的淚狀胎記。
這一點小小的標記,其實不是什麼胎記。
而是明穗香父親的毒血濺上臉,腐蝕皮膚殘留下的痕跡。
明穗香的特殊體質不管遇到多麼凶險的傷口、多麼恐怖的毒素,身體都會快速療愈自身。
唯有把鬼之血延續給她的父親。
她無法免疫父親血液中的毒素,更無法消去這點腐蝕殘留下的傷痕。
不管受傷多少次、自愈多少次都會留下的傷痕。
竟成為明穗香陷入迷茫之際,證明過去存在的痕跡。
她不需要懷疑什麼。
過去的明穗香是存在的,這個特殊的世界也是真實的。
“甘露寺!”煉獄杏壽郎抱著一條厚厚的毛毯,雙目炯炯有神:“中原讓我給你找的毛毯!”
他直接把毛毯塞進明穗香懷裡,擲下聲道:“外頭有一個姓毛利的女孩子找你,她說你受傷了!”
橙紅如火焰的雙眼直直看向明穗香。
蒼白的膚色透著與昨晚不同的虛弱,腳步虛浮身體各處綿軟無力。
要是煉獄杏壽郎沒有見過昨晚的明穗香,肯定會以為她是一個普通且身體較差的女孩子。
但他見過明穗香的全盛狀態,感受過她渾身不輸岩柱的鬥氣。
自然不會認為她是什麼虛弱無力的普通人。
他隻當明穗香是因為受傷才顯得格外虛弱,滿目爽朗道:“甘露寺,受傷了要好好養傷啊!”
毫不掩飾的嗓門隔著衛生間的木門都聽得清清楚楚。
中原中也扣扣子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想伸手開門衝出去。
他視線一低卻見自己襯衫扣子隻扣了一半,臉色變換幾下,忙不迭加快速度,撈起外套衝出門。
“煉獄!”
少年的聲音一下把明穗香和煉獄杏壽郎的視線吸引過去。
明穗香披著毛毯,輕聲疑惑:“中也先生?”
“……沒什麼,”中原中也視線在明穗香身上一頓,暗暗鬆一口氣道:“煉獄,你跟我出去一趟。”
“?”
煉獄杏壽郎不解,他還有話要轉告給明穗香。
來自主公大人的話。
“彆猶豫了,”中原中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急急道:“外麵還有很多事要忙!走走走!”
外麵有需要他們的事嗎?
他疑惑著應下。
剛一邁出門就見跟著他一起過來的毛利蘭在門口徘徊不前。
煉獄杏壽郎知道她想問什麼,乾脆道:“甘露寺在裡麵。”
她愣了一下,忙點頭道:“謝謝。”
遲疑猶豫的腳步慢慢靠近客房門口。
她試探性地望一眼,正正好對上明穗香的雙眸。
白發少女安靜望著她,眉目溫柔淺笑。
懸掛一晚上的擔憂慢慢放下,毛利蘭鬆一口氣道:“明穗香小姐,你沒事啊……”
她真是擔心死了。
船上到處找不見明穗香,她又不知道明穗香住在哪個房間,隻能在公共區域四處亂轉,到處找人找了一晚上。
“……讓蘭小姐擔心了。”
明穗香猶豫一下,視線落在毛利蘭輕薄的夏裝裙子上一頓,道:“蘭小姐,有件事可以麻煩你嗎?”
“當然可以,”毛利蘭毫不猶豫應下,好奇道:“是什麼事呢?”
明穗香走近兩步,白皙的足落在地毯上腳步很輕。
她湊近毛利蘭耳畔,聲音輕輕問道:“蘭小姐,身上穿著什麼嗎?”
“什麼?”
毛利蘭疑惑看向她。
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明穗香輕蹙一下眉尖,聲音放得更輕:“就是貼身的……衣服……”
這個世界的女子和她們不一樣。
她們不用穿著厚厚的和服,不用穿著層層疊疊的衣服。
一件輕薄自在的無袖裙子,就能大大方方的出門。
“貼身的?”毛利蘭的視線下意識落下,看向明穗香攏著毛毯的位置,不算厚實的襯衫和外套……
她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她小聲問道:“明穗香小姐是沒有換洗的內衣嗎?”
內衣?
明穗香茫然一下,遲疑著點頭:“之前的衣服都弄濕了……”
她話未說儘,但毛利蘭已經看到換下的和服,了然明穗香此刻的困擾是什麼。
“我明白了!明穗香小姐,等我一下!”
毛利蘭剛跑出去兩步,腳步一頓看向明穗香身前攏著的毛毯。
“蘭小姐?”明穗香疑惑回望她。
她連連甩頭,打著哈哈道:“沒什麼、沒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飛跑出去。
“應該穿得上吧?”毛利蘭不確定喃喃道:“之前穿著和服看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