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過去的聲音與記憶。(2 / 2)

月野、佐藤、長穀川……

一個一個全都消失不見。

因為沒有光,她們甚至看不見人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

隻是突然有一刻,屬於她們的聲音消失了。

原本以為一直沒有說話的人是累了,無力再叫喊躺下休息,等待救援她們的人出現。

誰知道人是真的消失了。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子消失,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她們不是睡著了。

而是不見了。

消失的人去了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

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被放了出去。

佐倉千代很想往好的方向去想,但不管是從漫畫劇情設計,亦或是實際案例都不會有人大費周章綁架了一群女孩子,然後什麼都不乾過一段時間放走她們。

一直籠罩於眼前的黑暗消失,店內溫暖柔和的暖黃色光照進她們身處的黑暗世界。

佐倉千代恍惚看著身穿和服的白發少女手持危險的武士刀,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原來綁架她們的不是什麼變態大叔,而是漂亮的女孩子。

穿和服的女孩子真的好漂亮,白發慢慢漸變過度到彆的顏色也很好看。

她們是不是要死了嗎?

死在漂亮的和服少女刀下?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與佐倉千代互相攙扶在一起的灶門禰豆子定定看著明穗香一會,出聲道:“你是鬼殺隊的劍士?”

明穗香身上的和服非常漂亮。

但這不是禰豆子複蘇前世記憶見過的鬼殺隊隊服。

她認出的是明穗香手上的日輪刀。

刀身是彆致的草色。

如同掌握著呼吸法的劍士握住日輪刀的瞬間,刀身出現的特彆變化。

“你認識鬼殺隊的人?”明穗香有點意外,她身上唯一可以看出是鬼殺隊的象征,隻有日輪刀。

但日輪刀的外表與普通的刀劍沒什麼不同。

唯有鬼殺隊相關的人才能僅憑一眼看出她手裡的武士刀是日輪刀。

灶門禰豆子猶豫一下,搖頭道:“我不認識他們,但我知道鬼殺隊。”

有關前世的記憶,灶門禰豆子是在被困的期間複蘇。

複蘇的記憶十分模糊,興許是因為那段時間的她一直都是作為鬼生存下去。

灶門禰豆子隻記得前世的她是生在賣炭人家的孩子,她的父親病弱早逝,她的母親和哥哥支撐起家裡的生計。

一家人生活雖然貧窮,但也快樂。

一切都截止於鬼舞辻無慘出現的那個晚上,哥哥出門賣炭沒有回來,他們在家燒著炭火,門窗留出縫隙留意著門外的動靜。

晚上有人敲門,弟弟妹妹們以為是哥哥回來了。

他們開開心心爭搶著去開門,打開的門外風雪飄搖,站著的人不是他們的哥哥,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灶門禰豆子清晰地記得,記憶中的鬼舞辻無慘。

他穿著當下時興的西裝,戴著外國流入的時尚帽子,一頭卷曲的黑發和一雙玫紅色的眼睛,麵容溫柔俊秀,看著彬彬有禮。

他問:“你們知道青色彼岸花嗎?”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

他們隻知道紅色的彼岸花,青色的彼岸花聞所未聞。

弟弟妹妹們茫然地搖頭,母親出聲請他進屋,避一避風雪。

鬼舞辻無慘進屋了。

但他不是為了躲避風雪。

那個外表看著彬彬有禮的男人,一瞬間化身野獸一般的怪物,手指處的尖銳指甲撕裂他們的身體,透過傷口灌入冰冷的血液。

弟弟妹妹們一個接著一個失去聲息。

他們連逃跑都來不及,身體噴灑出大量的血液倒地。

風雪席卷進屋,灶門禰豆子隻覺得身體墜入冰窖,冷得厲害又異常地疼痛。

她想要護著年幼的弟弟逃跑,卻又痛得倒在風雪之中。

她聽見了鬼舞辻無慘失望的聲音……

不、與其說是失望,倒不如說是冷冰無情的惋惜。

他在惋惜自己浪費時間,白跑一趟。

鬼舞辻無慘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破壞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他們的性命在他的眼裡,好似不值錢的草履,可以隨意踐踏的蟲子。

鬼舞辻無慘離開了。

風雪還在繼續。

灶門禰豆子的身體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發生轉變。

她變成和鬼舞辻無慘一樣的生物,渴望人血和人肉,亟待汲取什麼食物填補身體的饑餓。

哥哥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灶門禰豆子的記憶截止在哥哥成為鬼殺隊劍士,與其他的鬼殺隊劍士相遇。

成為鬼以後的記憶十分模糊,她隻記得那兩個人是哥哥的朋友。

“隻剩下你們了嗎?”明穗香輕聲問道。

店內殘留著很多不同人的氣味。

但這些氣味,大多已經變得十分淺淡。

餘下的是濃重的血腥味。

“……隻剩下我們了。”灶門禰豆子麵露不忍,她與佐倉千代互相攙扶、相互依靠。

鏡子裡的世界沒有光和聲音。

她們不知道外界過去多久,隻知道身旁的同伴在一個個減少。

明穗香低垂的眼睫輕顫一下,輕聲道:“我知道了。”

她握著日輪刀的手微微一緊,腳下踩著木屐,身體卻輕靈如貓高高躍起,揮動手中的武器:“貓之呼吸 叁之型·風動貓鳴。”

刀身化作一道清越的光,微微顫動好似山貓淒厲哀絕的尖銳嘶聲。

刀刃砍過自助購物機的屏幕、切開上方的監控攝像鏡頭、劃過透明的玻璃櫥窗……

利落的攻擊儘數落在鏡子倒映出的白發和服少女的脖頸。

一分為一,不留給鏡子鬼恢複的機會。

明穗香收刀入鞘,輕輕落地。

木屐落在瓷磚地板,宛如貓咪的肉墊落下安靜無聲。

佐倉千代和灶門禰豆子所在的鏡子世界天旋地轉。

她們的身體被拋出血鬼術之外,回到進入鏡子前的位置。

點著暖黃色燈光的飾品店化作一大麵鏡子慢慢潰散。

如同食人鬼受到太陽的照射化作飛灰死去。

這麵巨大的鏡子也正在死去。

“你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

慢慢化作飛灰的鏡子發出重疊的呢喃聲音:“好想……成為世界一流的設計師……設計出所有人都會喜歡的……最珍貴的……”

明穗香安靜與鏡中映照出的自己對視。

鏡子鬼化作的飛灰如遭到火焰燃儘餘下的灰燼,慢慢升起向上飛散。

明穗香輕垂眼睫,側身避開鏡子鬼化作的飛灰,道:“我對泥潭裡的肮臟生物過去不感興趣。”

鏡子鬼變成鬼以前有什麼夢想與她無關。

不管鏡子鬼成為鬼以前有什麼遠大的夢想,最後的事實都是成為吃人的醜陋怪物。

鬼吃人,人殺鬼。

隻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鬼有什麼懺悔、不甘的遺憾之語,留到地獄有它們慢慢說道的時間。

巨大的鏡子慢慢化作飛灰。

鏡子鬼的意識快要完全死去的前一刻,它聽見明穗香的聲音:“沒有什麼東西是所有人都會喜歡,正如人不能通曉旁人的內心世界如何。”

輕緩的聲音落下仿若帶著很輕的歎息。

鏡子鬼死去了。

但它在生命的彌留之際,得到最後一位客人的回答。

鏡子鬼化作的飾品店消失不見。

餘留在原地的是一片長滿雜草的荒地,以及一個高舉巨大招牌準備強行砸店救人的中原中也。

明穗香輕眨眼,歪頭疑惑:“中也?”

這是要乾什麼?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醞釀積聚的怒意一下化作擔憂與心焦:“明穗香!”

他扔開手裡的巨大招牌,向下俯衝而去:“你沒事吧?”

緊張不已的赭發少年落地快步靠近明穗香,看見她安全無虞,整個人完好無損沒有受傷,臉上也不見什麼驚慌之色。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人沒事。

“那家夥沒對你做什麼吧?”中原中也還是有點不放心,怕明穗香身上有什麼他沒看見的暗傷。

她疑惑問道:“那家夥?”

“就是騙了我們的家夥,弄一麵鏡子在這裡,騙我們進鏡子裡的異能者!”中原中也眉頭緊皺,語氣帶著幾分壓抑的怒氣,道:“那個混蛋!彆被我抓到了!”

中原中也認為這是異能者乾的。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問道:“為什麼是異能者?”

看見奇奇怪怪的能力,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想到食人鬼嗎?

食人鬼的血鬼術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化身鏡子偽裝出一家店,也隻有食人鬼的血鬼術可以做到。

“異能者什麼異能都有可能出現,”中原中也皺眉,低聲說道:“橫濱位置特殊有很多身份不明的異能者會出現,這些沒有組織的家夥,通常沒有什麼善惡觀念,一般都是在原本的城市得罪人,再流落到橫濱。”

這樣的家夥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

明穗香輕聲問道:“中也不覺得是鬼嗎?”

鬼也有血鬼術。

中原中也和食人鬼對戰過,他應該知道食人鬼也有異能者一樣的特殊能力。

甚至它們有著異能者沒有的優勢,傷勢痊愈的速度很快、體力是常人的數倍,消耗的體力隨便吃幾個人,很快會恢複。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道:“鬼不是吃人的嗎?”

假裝明穗香和他一起離開的鏡子沒有對他下手。

反倒是一副要遠遠引開他的樣子。

“如果是鬼的話,”中原中也不解道:“它為什麼不對我下手?”

總不至於隔空看一眼,立刻知道他的異能是什麼,找麵鏡子把他忽悠走。

食人鬼吃人和異能者拐賣少女。

偽裝成明穗香的鏡子試圖把他引走,隻想留下明穗香,很自然讓中原中也想到橫濱猖獗的人販子。

橫濱日報前不久也報道過失蹤很多年輕的女孩子。

裡世界的人大多猜測是某個不懂規矩的新興組織到了橫濱,隨意對這裡的居民下手。

“因為鬼也有自己的喜好。”

明穗香輕輕捧住中原中也握緊的拳頭,少年的指節繃緊,拳頭握得死緊,指甲壓著掌心都壓出一個個月牙的紅印。

“我不太想這麼說,”明穗香眼睫輕垂,雙手攏著中原中也的拳頭,微涼的體溫比起安撫中原中也,更似是汲取他的溫度:“但鬼是把我們當成雞鴨鵝一類的存在。”

不同年齡、不同性彆的人在鬼的眼裡,如同雞鴨魚肉一類的食物。

隻是肉質和口感有所不同。

鬼也會根據自己的喜好傾向去選擇獵物。

“……意思是剛才那隻鬼,”中原中也麵色不太好看,道:“它不吃男人,專挑女人下手?”

想到鏡中呈現出的不同年貌的女性。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道:“它的目標都是進過店的女性。”

買過店裡的飾品,被鬼標記過的女性。

按理說,頻繁有人在同一片區域失蹤,鬼殺隊的鎹鴉很快會注意到。

但不知道鏡子鬼用了什麼手段,鬼殺隊沒有注意到它的行為。

鏡子鬼的實力不強,特彆之處莫約是在血鬼術。

不過明穗香今天沒有和鬼糾纏太久,不等它如何使出自己的血鬼術,乾脆直接把它了結。

“我不太懂異能者,但我知道鬼的血鬼術一般不會出現重複,”明穗香不如中原中也懂這個世界的事,但論對鬼的了解,中原中也不如明穗香:“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體質的不同,可能是過往的經曆造就也可能是……”

獲得鬼舞辻無慘的血量不同。

明穗香的聲音停住,沒有再說下去。

她的身體流淌著鬼之血,雖然不會受到鬼舞辻無慘的控製和監視,但明穗香會有意識地不去提起鬼舞辻無慘。

以免身體裡的鬼之血作祟,突然發生什麼變異。

“……這裡的家夥是鬼,”中原中也緊緊抿著唇,鈷藍眼眸深深凝望著明穗香,低聲道:“你真的沒有受傷嗎?”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我沒事。”

夜晚的明穗香就算受傷也會很快痊愈。

她的自愈能力不比十一鬼月要弱,普通人會落下終身殘疾的傷勢,於明穗香而言,不過是幾個呼吸能長好痊愈的小傷。

明穗香不太喜歡身上的鬼之血。

但她不會否認鬼之血帶給她的強大與便利。

“對了,鬼不是隻有日輪刀和太陽可以對付嗎?”中原中也低聲問道:“你們發生戰鬥了嗎?”

他從外麵看,鏡子裡的飾品店一片溫馨祥和什麼都沒有發生,更看不見明穗香的身影。

沒有打鬥的聲響,看不見明穗香的身影。

中原中也不知道鏡子裡會發生什麼。

但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明穗香被困,什麼都不去做。

他落在鏡子上的攻擊,會讓鏡麵出現裂痕。

可映著飾品店的巨大鏡子出現裂痕也會自動修複。

他開始會以為這是異能者的異能,也是沒有想到會有長得不像食人鬼的食人鬼。

一大麵的鏡子沒有半點類人的血肉。

與他上次對付的食人鬼,全然不同。

“我們……”

明穗香猶豫一下,她不想中原中也知道她和鬼有關聯,體質特殊的事自然也不好說。

她思量片刻,輕聲細語柔柔弱弱說道:“這裡的鬼是一隻鏡子鬼,它的真身藏在鏡子裡沒有對我動手,我們隻是說了幾句話。”

“說了幾句話?”

中原中也眨眨眼,挑眉疑惑道:“不會是我要吃掉你之類的話吧?”

他聽過伊麗莎白號的食人鬼放狠話,全都是一些無聊的話。

聽著和敵對組織的異能者戰鬥時,聽見的話差不多。

一樣的戰前放放狠話,打壓一下對方的氣勢。

要是對方聽過害怕,不戰而畏自然是賺了。

但對方聽過沒什麼反應,不放在心上也不會怎麼樣。

“不是的,”明穗香搖搖頭,跟著中原中也的腳步,輕聲道:“她說,她想成為世界一流的設計師。”

食人鬼最後的呢喃,到底是想告訴獵鬼人自己的不甘,亦或是看見死前的走馬燈,發出對人生的遺憾與悔恨……

沒有人會知曉。

鬼的過去隻有它們自己知道。

受害的人和獵鬼人沒有義務去了解它們的過去,惋惜它們的逝去。

因為早在它們之前,有更多的生命死於它們之口。

死去的生命,他們的遺憾與不甘又有誰去傾聽。

“想當世界一流設計師的鬼?”

中原中也沒有露出什麼嘲弄或是嗤笑的神情。

他隻是淡淡道:“但那家夥最後也隻是一隻吃人的怪物。”

沒有當成什麼一流的設計師。

反而借助自己的血鬼術,吞噬一個個年輕的生命。

“嗯,是啊……”

當怪物開始吃人,它以前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會淡化,深深印刻在它思想裡的欲望,隻剩下吃人與變強。

明穗香側頭看向中原中也。

少年桀驁張揚的眉眼沉靜下來,五官和側顏格外出色,不管是在明穗香生活的年代,亦或是現在,應該都是相當吸引人的。

不過赭色的卷曲頭發和藍色的眼眸,異於常人的外貌在過去會相當受到人的忌諱。

“咦,前麵有拉麵館開著?”中原中也聲音一頓,莫名覺得這樣的事很有幾分熟悉。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語:“不會又是鬼吧?”

橫濱有這麼多食人鬼嗎?

一晚上全都會跑出來嗎?

“不是鬼,”明穗香輕眨一下眼,見他的注意力完全轉開,忘記要問鏡子鬼的事,眉梢安心彎下,道:“有很香的食物味道。”

不是小老鼠。

是可以安全進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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