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對付。
顧白衣也沒有跟他們計較的打算。
現在他們大三,最多再一年的時間他們就該出去實習,日後大概率也不會再有什麼來往。
所以顧白衣隻習慣性地朝他們露了個笑臉,隨即便移開了視線,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常霆臉色變了變。
身後兩個小弟也捏起拳頭,作勢朝他的背影揮了揮,一邊不屑地嘀咕。
“還真找著靠山了?一下子竟然還狂起來了。”
以往顧白衣看到他們都不敢直視眼睛,偶爾狹路相逢,總是他先低下頭主動退到一邊,等他們過去才縮著脖子夾著尾巴匆匆走過。
兩個小弟經常在背後吐槽他膽小如鼠小家子氣不像個爺們兒。
但真看到顧白衣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們反倒又要覺得不爽了。
常霆冷哼了一聲:“什麼正經人能看上他?”
小弟跟在後麵嘀嘀咕咕說著嘲諷的話,常霆並不直接參與,但聽著那些惡毒的揣測,他心情似乎也舒爽了一些。
隨後他才淡然地製止:“行了,他不要臉我們還要呢,彆叫人以為我們宿舍都跟他一路貨色。”
小弟這才閉上了嘴。
顧白衣對背後這些閒話一無所知,他已經先一步趕回了宿舍,準備繼續補作業。
穿過走廊的時候,他看到同宿舍的嵇蘭因正坐在彆的宿舍裡打遊戲。
嵇蘭因跟那個寢室的人關係更好,平時也總是一起行動。
六人間的宿舍足夠分出好幾個小團體了,不過另外五人的共通之處大概就是都很討厭原主。
隻是程度輕重的差彆。
嵇蘭因算是中度的,常霆和兩個小弟是重度的。
至於剩下那個……
顧白衣一邊神遊,一邊推開了宿舍門,一抬頭,恰好對上剩下的那個——
林和初。
看到林和初的第一眼,顧白衣第一反應是退出去看看門口是不是寫了“男”字。
回想起原主的記憶,他才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林和初長得非常漂亮。
不像是顧白衣那種一眼就能看出性彆的小白臉長相,林和初五官輪廓都十分柔和,一雙鳳眼不顯淩厲,反倒有幾分嫵媚。
簡單來說,就是男生女相。
而且他還留了長發。
顧白衣一抬頭,就看到他咬著紅發繩在梳頭發。
他還花了幾秒鐘仔細檢索原主的記憶,確認了屈指可數的幾次公共浴室裡的偶遇不是錯覺,他才敢繼續抬腳往裡走。
記憶裡林和初的性格倒是並不陰柔,相反還有些高冷。
但他卻是宿舍裡唯一一個會主動跟顧白衣打招呼的人——心平氣和的那種。
林和初朝顧白衣微微頷了頷首,拿下發繩的時候提醒了一句:“明天要交作業了。”
聲音低啞,配著好像女孩子一樣的外貌便顯得有些違和。
不過顧白衣隻愣了進門那一會兒,聞言便說了聲:“謝謝。”
林和初轉回了視線,顧白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出了作業本。
之後他們都沒有再開過口。
直到常霆帶著兩個小弟吵吵嚷嚷地進門。
常霆東西往地上一放,便直奔林和初,熱切地上去噓寒問暖:“阿初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早知道我也早點回來去接你了。”
顧白衣一邊寫作業,一邊分神抬了下頭。
常霆變臉挺快,這會兒滿是溫柔關切,好像正看著什麼重要的珍寶似的。
林和初卻高冷如常,就回了四個字,“嗯”和“剛回來”。
常霆對他的態度習以為常,但百折不撓。
從衣食住行說到未來幾天的安排,再過幾天便又是周末,他邀請林和初到時候一塊出去聚餐,慶祝生日。
他這樣殷勤,一看就是彆有所求。
林和初也不知道是沒看出來,還是單純脾氣很好,雖然話少,但並不見惱怒。
聽到常霆的邀請,他還特意去翻了下日曆,然後拒絕:“抱歉,我那天有事。”
常霆一哽,想也沒想就勸:“那天周六,晚上抽兩三個小時出來就夠了,有什麼事隔天再說也可以吧。”
林和初眼皮都沒抬,沒接茬,顯然是不準備改變主意。
常霆臉色有點難看了。
他一轉頭,就見顧白衣似笑非笑地看戲,心情頓時更差了。
兩個小弟時刻關注著他的臉色,一看他的視線指向,便立刻跳出來當槍,看著顧白衣冷哼:“彆看了,又沒邀請你,我們可不敢跟你這種人坐一桌。”
顧白衣聞聲抬眸,微微側身,幽深的黑眸望過去。
他什麼也沒說,開口的荊一凡下意識噤了聲。
好像尖刀一樣銳利的寒意順著他的脊背飛快地躥上頭皮,神經倏地刺痛了一下。
瞬間的驚懼一閃即逝,快得好像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