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擅闖者絲毫沒有回避的自覺,轉頭朝警察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甚至沒有睜開。
“我可不是無關人等。”
他頭戴一頂褐色獵鹿帽,白襯衫外套了件黑色的無袖馬甲,卡其色的短披肩隨著黑色短發張牙舞爪的飄,是偵探的打扮。接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的‘武裝偵探社社員證’也證實了這一點。
警察的態度立刻變得恭敬起來:“您就是那位名偵探?”
武裝偵探社是橫濱當地很有名的組織,成員中那位‘一眼看穿真相’的偵探更是聲名遠揚。
竟然這麼年輕!
那娃娃臉和嬰兒肥,看起來像是未成年,也不怪警察第一眼認錯。
“嗯。”江戶川亂步敷衍的回了聲,對和警察寒暄沒興趣,又朝商務樓走去。
警察見狀,也不敢攔他,跟在他後麵。
“偵探先生……”
“亂步。”
“好好,亂步先生。”警察雙手搭在一起,笑容燦爛,他想,這次案子十拿九穩了:“您是總局委托來的嗎?可我們沒有接到有偵探做外援的消息啊。”
江戶川亂步徑直走到電梯口,按下上升的按鈕,等待電梯下落時,隨口回答。
“我為畫像連環謀殺案而來。”
警察停在他身後,聞言一愣。
因為江戶川亂步所說的那個畫像連環謀殺案,是橫濱最近鬨的沸沸揚揚的明星案件,就連不怎麼關注社會事件的小孩子都能說出其中某個案子的細節。
無他,隻因這個案子的凶手,太具有藝術性了。
每名死者都是容貌姣好的年輕女性,她們的遺態被擺做獻祭,心臟處插著一柄匕首,胃部有安眠藥殘留,均死於失血性休克,頭下會擺放一副被劃碎的畫,還有凶手的留言。
第一名死者是一位美術教師,凶手在她的自畫像上用粉筆寫著。
「人生苦短,何必攬他人過錯於自身」
第二名死者是一名美容院的技師,被選作的畫是保養前後的對比圖,字是用粉刺刀刻的。
「擺脫誘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屈服於誘惑」
第三名死者是一位地下偶像,印有她的海報被損壞,筆墨是上妝用的粉底。
「隻有淺薄之人才不以貌取人」
畫作本身似乎沒有意義,那些句子卻像精心設計過的舞台劇台詞。
警察沒在現場找到犯人遺留的證據,她們沒有什麼共同點,沒得罪過人,也沒有任何私下交集,調查過她們的人際關係後,也沒發現端倪,一時間,案子成了懸案,居民討論紛紛。
第四名死者……難道是這名部長?
警察不解:“那不是男性嗎?”
聽說才剛畢業不久,二十一歲就當上了部長,用年輕有為都不足誇讚其成就。
“才三起案子,凶手就和你說他隻殺女人了?從業三年,還犯先入為主這種典型錯誤。”恰好此時,電梯來了一樓,江戶川亂步走進箱體,抬手按亮頂層的數字:“日本警察都是沒開智的猴子嗎。”
‘才’三起案子。
還要發生多少起!
江戶川亂步想起警局的嘴臉就煩。
因為不想承認警察沒有一個民間偵探破案能力強,所以隱瞞下前兩起案情,直到第三個死者,地下偶像實在舞台的化妝間,見證者頗多,壓不住了,被記者爆出去才下委托。
這三起案子的周期長達十天!
而且明明每起案子現場都留有下一起的預告,都三個死者了,那麼多草包警察硬是一個沒發現,連懷疑都沒有,連凶手的頭發絲都沒摸到,讓他逍遙法外。
江戶川亂步一眼看出第三個案發現場凶手預告第四起案子的時間和地點,打了個車,匆匆趕來。
結果竟然正好有凶案發生嗎?
還是和連環案不符的男性死者……
他怎麼知道自己從業三年?
警察被罵得臉上掛不住光,卻敢怒不敢言,連忙在電梯門關閉前擠進去,賠笑道。
“是我瞎揣摩。”
道歉完,他連忙給江戶川亂步介紹本案死者的信息。
“死者上梨子禦酒,男,二十一歲,永招商事保密部部長,去年畢業於東京大學語言係,父母雙亡,單身未婚,對了,他前天才升任部長,殺人動機很可能是嫉妒。”
說完,警察一愣。
既然江戶川亂步不是為了部長死亡案來的,他是怎麼知道案發現場在頂層的?
江戶川亂步理所當然的回答:“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情嗎。”
是嗎?
警察茫然。
江戶川亂步已經先他一步走出了電梯,踩著猩紅的地毯向社長辦公室走去。
報案人的女社長第一時間封鎖了現場,案發地確保再無人進入,大門緊閉。
黑發的名偵探推開門。
江戶川亂步:“……”
他利落鑽進去,然後砰的一下把門關上。
緊跟其後的警察差點被夾到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