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喬克脖子上狂蹭。
萊爾頭發擦過他的腺體,喬克心中一動,他抱著她,把人放在窗台上坐著。
一陣躊躇後,他猶猶豫豫地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
“香味,或者臭味,又或者什麼彆的奇怪的味道。”
萊爾抽抽鼻子:“你噴香水啦?”
她鼻子有點塞,隨著靈魂的融合度增加,除了唧變,一些老毛病也跟著來了。
比如鼻炎。
她是個老鼻炎患者了,除了一年四季有三季半都聞不到什麼味道之外,還伴隨各種過敏,吃太熱的東西會流鼻涕,吃太辣的東西也會鼻涕開閘。
“聽說砂之海有很多超級無敵美味的食物,我們快點去吃吧。”她像個史萊姆一樣扭來扭去,在還能聞到點味道之前,她要吃色香味俱全的火辣美食。
她又興奮又期待。
抬頭卻發現喬克正皺眉看著她。
用一種她難以理解的憂鬱又傷感的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
“你怎麼了嗎?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哪裡難受?”她想起上一個周目的時候,在提亞特的辦公室裡,他也是這樣看著自己。
然後他們倆就吵架了。
那時候他就是這樣,就連萊爾問他的話,都和剛才的一模一樣。
喬克看起來像在獨自承受著什麼,她知道,但是不明白。
萊爾感到一絲不安。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喬克很快恢複正常,又變回永遠可靠的溫柔副官。
他摸摸萊爾的腦袋,輕聲說:“沒什麼,隻是在想帶你去吃什麼好。”
“我還有事,你要和巴特雷好好相處。”他看了一眼光腦,待辦事項還有長長一串,強打起精神,說:“晚點再見,好不好?”
萊爾:“好的爸爸,再見爸爸,等你下班。”
她目送喬克離開,他下樓後,她還趴在窗台上看,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瓶糖果,往嘴裡倒。
突然間像有感應一樣,抬頭看見她在那裡,於是衝她遙遙揮手。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她神情懨懨的,和巴特雷交換了個眼神,打算晚點再聊。
萊爾回到病房,發現溫頓居然睡著了,於是在他耳邊惡魔低語:“你怎麼睡得著啊,你傷了一個美少女的心,還要讓她照顧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溫頓睡得很淺,早就聽到她進來了,閉著眼睛裝睡。
他怒目而視,要不是動不了,真的會動手掐死她。
萊爾坐在床邊,身子探過去看他,單手撐在他腦袋旁邊:“彆裝死,我看到你眼皮動了,快點起來,接著談。”
溫頓睜眼:“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直說吧。”
“我要你變回過去的樣子,我好難受哦。”她的眼淚像水庫決堤。
溫頓感覺自己臉上有朵烏雲在人工降雨。
“彆裝了。”他好疲憊:“這裡沒有彆人。”
“但我是真的喜歡你啊。”她淚眼朦朧,不動聲色的扔出一個大雷:“剛剛我感覺到了,你那裡多了一個不該有的器官,我都沒有跟喬克說。”
“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什麼?”溫頓的臉色變得煞白,他不顧疼痛,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喃喃道:“不可能。”
他剛剛明明沒有感覺。
她在撒謊,他沒有感覺到她有碰到自己。
但是萬一呢?他今天穿的並不是特製的褲子。
溫頓神色驚惶。
萊爾捂著被他撞到的額頭,輕描淡寫地說:“就那個啊,我有的,alpha也有的那玩意啊,你怎麼會有。”
“你不是女性omega嗎?”
“我是!”溫頓牙齒都要咬碎了。
萊爾漫不經心的:“哎呀,沒關係,雖然你傷害了我,但是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我嘴巴很緊的。”
“你懂什麼啊!”他大聲吼道,不要命一樣撲向她。
窮儘半生嘔心瀝血掩蓋的秘密,被她這樣揭穿,而對方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你懂什麼!”萊爾躲開,他撲了個空,摔在一旁。
她輕飄飄的,把他的遮羞布扯開,談論著他的畸形。
溫頓今天總在哭,碰到萊爾之後,他一直在失控的路上。
“對!我就是畸形!你去說好了,你去告訴全世界,我擁有這樣一具惡心的身體。”他開始歇斯底裡:“你他媽去說啊,我要你保密?”
“你這個卑鄙的、惡心的下賤beta。”
他趴伏在床上,好像突然失去了高光,連那頭金發都變得黯淡。
溫頓的眼神落在她臉上,空茫茫的:“你儘管去揭發我好了,我不在乎,我早就不在乎了。”
什麼?
萊爾不解。
她蹲在他旁邊,撥開溫頓臉上散著的頭發:“什麼畸形?”
“彆裝了,你知道的,那裡。”他眼神冰冷,心若死灰,沒指望她會真的為自己保守秘密:“我不是一個真正的女性omega,我身體畸形。”
他重複了一遍:“你滿意了嗎?”
萊爾的目光長久的停留在他臉上,好像在確認什麼,她輕聲問道:“你是說,呃,你不是完全的女性,因為你的身體是畸形的,多了點東西。”
溫頓沒說話。
這是他的傷疤,他不願意和自己的敵人這麼深入的討論這個問題。
萊爾從他的表情和眼神發現,他居然真的認為自己是女性。
她把手放在他胸上,結結巴巴的問:“你知道你這玩意是假的嗎?”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萊爾默默把手收回來,心知他是知道的。
“是誰告訴你,你的身體有問題的?”
溫頓躺在那裡,像死了一樣,呼吸微弱。
突然之間他就喪失了戰鬥力,好像精氣耗儘了一樣。
“醫生。”
“你的醫療團隊裡的那個……?”
他眼皮微垂,沒有說話,萊爾就當他默認了。
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索蘭帝國因為基因選擇和人造胚胎,身體畸形的孩子不可能出生,如果有的話,會立刻馬上被醫院銷毀。
像溫頓這種明明正常,但是又被騙說是身體畸形的,活了這麼多年承受的心理壓力應該挺大。
她想不通有什麼理由值得這麼做。
有什麼原因需要他打心裡認同自己的女性身份,並且對此堅信不疑嗎?
她想起上一周目,班卓和泰利耶說的,如果他不是女性omega,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溫頓趴在那裡,覺得一切都完了。
畸形與缺陷,是索蘭帝國決不允許的存在,如果被國王知道,或者任何一個貴族知道,他和幫自己隱瞞真相的醫生,絕對會生不如死。
他等著萊爾的嘲諷和幸災樂禍。
“哦……”靜了很久,隻聽見她乾巴巴的哦了一聲,然後就沒反應了。
他忍不住轉動眼珠,去看她的表情。
震驚、迷茫,察覺到自己在偷偷看她的時候,她反而用一種關切的目光注視著他。
就好像她真的曾經喜歡過自己一樣。
“哦,我不知道你居然獨自承受了這麼多。”她抬頭,以一種居於下位的,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和善眼光看著他,說:“忍了這麼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沒有歧視,也沒有惡心和不屑。
沒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拋開個人的恩怨和仇恨,她的態度平和得不像話。
她很擅長流眼淚,溫頓看見她眼眶中迅速積蓄起一汪淚水,本來就泛紅的眼睛,變得更紅了,像小兔子一樣。
萊爾抱著他的腦袋,溫頓的雙眼抵在她肩膀上。
她說:“想哭也沒關係,因為我也有點想哭。”
溫頓腦子裡一片混亂,她的眼淚,竟然是為了他而流的嗎?
“我討厭你,是因為覺得自己的真心被踐踏了,你都不知道,知道你要來的時候我有多興奮。”
“我和提亞特的婚禮本來就是假的,就是為了你能來,但是你怎麼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罵我下賤也就算了,你咬得我好痛啊。”
她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既然你看不起我喜歡你,那我就讓你恨我。”
萊爾為了安慰他,把難為情的心聲吐露出來:“唉,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你恨我了。”
她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溫頓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溫度,感受到她傳達過來的感情,聽見她說:“沒關係,雖然多一個人知道了,但是以後世界上就多了一個人幫你分擔這份痛苦啦。”
他想過很多,唯獨沒想過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
“真的嗎?”溫頓的眼淚把她的衣服打濕:“你不會覺得惡心嗎?”
“怎麼會,我心疼還來不及呢。”她擲地有聲。
“謝謝。”他沉默半晌,見麵這麼久,終於說了句人話。
“你……你的身體應該不太好吧?”萊爾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從電視上看的,每個星期你都有很多檢查,很辛苦吧。”
溫頓沒說話。
就在萊爾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我母親給我留了一支基因藥劑,我離開索蘭後使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