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爾麵無表情:“謝邀, 婉拒了哈。”
他繼續靠近,萊爾舉起拳頭在他麵前晃了晃,以示威懾。
溫頓在離她不到一拳的距離停下, 把滑落到胸前的長發勾到腦後:“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他甚至在不自覺地凹姿勢,向萊爾展示自己的身體曲線。
這一瞬間,溫頓重新撿回電視上,那個高貴美麗的公主形象。
萊爾的“殘疾”, 讓他找到一種認同感。
找到同類後,那種迫不及待想要抱團取暖的心裡,催促著他:“你不跟我一起,還能跟誰一起?”
“提亞特嗎?”溫頓笑了起來,陰晴不定地說:“跟這種人一起, 不會有好結果的。”
“跟你一起就有好果子吃了?”萊爾說:“滾開滾開, 我就是愛他,你少在這挑撥離間。”
溫頓臉上的表情徹底垮掉, 下意識要出聲威脅她, 再從她嘴裡聽到這個愛字,就把她舌頭拔掉。
想起剛才受的皮/肉之苦和精神攻擊,他換了副做派。
“你跟了我, 至少我不會讓自己的人去當護工。”他矯揉做作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如泉水擊石。
接下來說的話卻不太好聽:“不用去幫躺在病床上的殘廢端屎端尿。”
“你!”萊爾伸手捏住他兩片嘴唇:“好好的嗓子被你個傻逼糟蹋了, 你能彆滿嘴屎尿屁的嗎?”
她抬腳踩在溫頓小腹上, 把他隔開:“說話就說話, 彆趁機往前擠。”
對這種人沒必要再保持禮貌與修養, 她說:“不能自理的殘廢是哪個,不就是你嗎,再讓我聽到你嘴裡發出一個音節, 立馬讓你繼續不能自理。”
不知道是不是這番話讓對方感到難堪了,溫頓果然沒再說話,一雙藍湛湛的眼睛盯著她,閃著寒光一樣。
他表情變來變去。
等萊爾把手鬆開的時候,他又笑了,立刻說:“你這個樣子,倒是比在提亞特那賤人麵前強多了。”
“我早就說了,我們才是天生一對。”他張嘴就來:“你這麼對我,恰恰證明你在我麵前最放鬆。”
萊爾抬手給了他一巴掌:“噓。”
溫頓捂著臉癡癡的笑了,沒有用一貫的跋扈耍狠的語氣,反而柔情蜜意地說:“我現在打不過你。”
“等我好了,你給我等著。”他雪白的皮膚上,浮出幾個手指印。
他終於吸取教訓,知道在她麵前放狠話沒有任何作用。
他生氣了,萊爾就舒服了。
兩人不歡而散。
溫頓重新躺回床上當癱子。
她坐在旁邊認真學習,心無旁騖,為了防止溫頓對她無意義的/騷/擾,萊爾把聲音打到最小。
人沒事做的時候,剛才忽略的痛苦就又找上門來。
胸腔裡斷裂的骨頭又在發疼,細細密密的,像有千萬隻螞蟻趴在那裡咬他。
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喂,beta。”他叫她,神情焦躁:“彆學了,陪我說說話。”
萊爾沒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去幫我要點止痛藥。”他伸手戳她。
“那種東西,你用不了。”萊爾斷然拒絕。
除了吃不了正常人的食物以外,各類藥品使用也被嚴格管控,抑製劑都是特製的。
昨天情況緊急才用了砂之海的抑製劑,有效時間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可是我痛。”他聲音壓抑,不是在掰手指,就是用指尖撓被子,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萊爾於是伸出一隻手。
溫頓的手像藤蔓一樣攀上她的,他和她十指緊扣,製造噪音的源頭就沒了。
“公主殿下,乖。”
她用指尖刮刮他的手背,敷衍的誇獎他。
溫頓消停了一段時間,又去摳她手心,嬌聲說:“可我還是痛。”
他喘氣的聲音越來越沉悶,間隔越來越短,綿綿不絕的氣喘聲沒完沒了,像吹不完的北風。
“哎。”他叫她:“我給你唱歌吧。”
萊爾皺眉,她習慣把計劃內的事情做完,是個將目標貫徹到底的人,今天的學習計劃還沒有完成,她的拒絕脫口而出。
溫頓卻兀自唱了起來。
房間內歌聲漸起,她不自覺將視頻暫停,把目光投向溫頓。
此時正逢太陽下山,暖黃色陽光從窗戶那裡蜂擁而至,金色的光將溫頓燦金色的發,染成大塊斑駁的色彩。
他看著她,藍色眼睛閃著微光,像兩顆寶石。
“怎麼,聽傻了?”空靈美妙的歌聲戛然而止,臉上是習慣性的嬌慣跋扈。
萊爾歎氣:“有時候,真的覺得你要是個啞巴就好了。”
“你就說好不好聽。”他得意洋洋。
萊爾誠實的點頭,說是唱,其實就是哼了一段沒有詞的小調。
沒聽過,但好聽。
“這可是我母親家鄉的調子。”溫頓昂著腦袋,說:“看你表情呆的,你個泥腿子。”
之前萊爾就覺得他的聲音好聽,剛剛簡直就像童話裡的夜鶯在歌唱。
她正在摸他的頭發,就像在幫這隻挺起胸脯,得意忘形的夜鶯梳理羽毛一樣。
聽見他嘴裡又開始不乾不淨,直接扯著他的頭發往下拽,給了溫頓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頭皮痛得發麻,神經質的笑了,一邊笑一邊從口裡吐出一口血來:“你是束縛帶成精嗎?什麼都要管。”
從沒有人這樣管束過他。
國王把他當成試驗品,是寶貴的國家資產,雖然對繁衍計劃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他仍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隻要生下沒有基因缺陷的孩子,就能製衡皇太子。
高貴的泰利耶,他感情淡漠的同父異母哥哥,看他的眼神永遠像在看一粒沙。
唱歌時沒控製力度,可能是斷掉的肋骨戳到了哪裡。
吐出來的那口血滴滴答答的,順著下巴流到兩人交握的手上,滲進縫隙裡。
溫頓看見她臉上嫌棄的表情,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逃跑。
他嬉笑著說:“你可要一直都這樣看著我,束縛著我啊。”
“是你非要把我的腦袋套進項圈裡的。”
狗就是這樣,一旦你把它的腦袋塞進套子裡,它不僅不會反抗,還會自己叼著繩子到你麵前汪汪叫。
像溫頓這種,隻在特定的範圍內被管控,精神和行為都很放飛的人,沒體驗過被限製的滋味。
突然一被束縛,你隻要告訴他,這是為他好,他就會開心又好奇的對你搖尾巴。
長這麼大,殺人如麻的公主殿下,還沒被人關心控製過。
被限製,也有被限製的快樂。
“你要是敢鬆開,我第一個就咬死你。”他咧唇,露出個病態笑容。
溫頓捧起她的手。
萊爾的手心貼在他臉頰上,那點半乾不乾的血跡儘數擦在他臉上。
日夜交替時,房間內陰沉昏暗,他唇側尖尖的虎牙長還沾著血,像野狗剛進食完畢。
雪白的皮膚像劃破這昏沉環境的一道閃電。
嫣紅的舌尖從唇內彈出,輕輕地舔舐著尖牙,看向萊爾的眼神暗含壓迫。
陰森森的,像鬼魅一樣,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美麗。
他在等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高興時他能當萊爾掌心蹦跳的小鳥,唱歌給她聽,任由她逗弄。
但是這隻是看似被馴服的表象,他會不斷拋出問題,一旦不滿意了,就會反身拚死咬破主人的喉管。
萊爾看著弄臟的手,心情不佳。
她拍拍他的臉頰,把臟汙抹在他唇瓣上,漫不經心地說:“消停一點,明天就遛你,嗯?”
溫頓聞言笑了一下,他不顧疼痛抱住一臉抗拒的萊爾,喃喃道:“泥腿子你真是又粗俗又下流。”
他從剛才那種凝視著獵物,隨時會撲出去的緊繃狀態中放鬆下來,說:“我真是越來越中意你了。”
溫頓臉上泛著一種不自然的紅,問她:“需要我幫你舔乾淨嗎?”
“狗高興的時候是不是會到處舔呀。”他自問自答:“我在帝庭的時候,那些獵犬要是咬死獵物,我就會讓它們舔我的鞋底。”
“狗太臟了。”
他總是說一些讓萊爾懷疑他精神有問題的話。
“我現在能舔你嗎?”
萊爾推開他的腦袋,看著他摔在床上,她今天瞳孔地震太多次了,已經不會驚訝了。
她收拾好東西,在溫頓的期待中,冷酷地說:“該睡覺了,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就讓你在椅子上待一晚。”
“你喜歡這種嗎?也不是不可以。”
萊爾表情扭曲:“閉嘴!你這條爛狗!”
她摔門離去,背影狼狽。
巴特雷守在門邊當柱子,看見她出來,急忙跟上去。